美女这个称呼果然非常容易笼络人心。
口头禅是乖乖隆地咚的护士又笑出了酒窝。
“你要下去给她买糖哦?你们感情真好!”
“嗯。”刘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灿烂地笑着:“我们是好朋友。对了,下面哪里有卖荔枝糖?”
“没吃过喏。不过好像有那种一大罐子的八宝糖,里面是有荔枝味的。”护士忽然想起了什么,弯着眼睛说道,“你来,我给你几颗糖,她肯定也喜欢。”
护士有着浓郁的江淮口音。
对于刘云这样秦岭—淮河线以北的人来说这种南方地区的方言简直柔软得像是在说情话。她不免打量了护士一眼,发现她脸上展露的是种再真诚坦荡不过的温柔笑容。
刘云有种感觉,这个护士应该察觉了什么。
她也许并不是同类人,但她能够理解这个特殊群体。
护士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糖丸,放在药用纸袋里塞到刘云手上:“喏,疫苗糖丸,你一颗她一颗。”
刘云:“……”
“吃一颗没关系的,但是要偷偷吃,谁都不能告诉哦。一定比荔枝糖好吃的。”护士在她的背上拍了一下:“快点去陪她,你的朋友喏,好像有点怕医院。快去快去。”
刘云被护士推出了值班室。
她很少有这种被别人主导的情况,但护士又并不强势。她像是新年在孩子口袋里塞糖块的长辈一样热情又温柔,让人没办法拒绝。
这种体验对于刘云来说很新奇。
她只好无奈地朝护士笑着挥挥手,走去了输液室。
转弯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护士一直站在门边看着她,还笑着跟她挥了挥手。
输液室里非常安静。
两排一共十张病床只有一张被占用。刘云走过去,发现泉源安静地闭着眼睛——她睡着了。
她的双手平放在身侧,医院供给的被子盖到胸口,这睡姿就像是她的为人一样一板一眼不近人情,连脸上的神态也是冷硬的。
——真不可爱啊……
刘云在内心这样感叹着,伸出手轻轻戳了戳泉源的面颊。
泉源冷硬的神情显得更加深刻,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真不可爱。
——但又那么可爱。
她把护士给的糖丸塞进口袋里,然后把泉源凉冰冰的手放到毯子底下,就那么坐在泉源身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两个人并没有依偎在一起,却在这个寂静又寒冷的夜晚中,那么鲜明地陪伴在彼此身边。
就像两支燃烧的火焰,就像凑成一双才能起飞的翅膀。
——护士进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她取下输完的药水换上新的,把输液速度调慢了一点,然后轻手轻脚地给泉源和刘云都加了一条被子。
虽然她的动作十分小心,但是守在床边的刘云还是醒了。刘云没有出声,安静地看着护士为泉源整理被角又轻柔地按摩泉源输液的右手。
“护士都这么周到吗?”刘云眯着眼睛小声地问道。
护士转过头:“你醒了啊。别睡了喏,你这样睡明天要难受的。”
她的神情仍然是那样温柔坦荡,把刘云心底的一点疑惑驱散开。
刘云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护士脸上的酒窝又柔软地凹下去:“你来,我给你找点事情做。”她轻轻地抚摸泉源的右手和手臂:“刚才输液速度有点急了,她血管细,现在很不舒服,你给她揉揉。”
泉源脸上的表情果然变得更加生硬,头侧向一边,显得很不舒服。
刘云搓了搓手,将睡觉时慢慢攀爬到身上的寒气驱散,然后握住了泉源的手。
十分冰冷僵硬,像是石头一样。
她仿造护士的样子为她按摩,手掌下冷硬紧绷的皮肤就柔软了下来。
护士出去拿了一杯热水给刘云:“你自己也注意,不要她好了然后你自己着凉了。”
“谢啦,南丁格尔。”
护士捂着嘴笑了:“我去值班室,你照顾她。”
“嗯。”
直到护士离开刘云才忽然想到,自己忘记问她名字。
是个好人,交个朋友也不错。
刘云端起护士送来的水,才发现那其实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在这样的夜晚,喝着萍水相逢的人送来的热饮,觉得浑身都暖和舒服了起来。
“不是挺不错的嘛,”刘云伸手按了按泉源的眉头,“干嘛整天不高兴点儿呢?”
泉源没有醒,她在睡梦中转开了头。
刘云笑了。
她看着泉源小声说:“等我们成了朋友,马上把你改造成欢乐多的*青年。”
想要跟她做朋友。
想要让她开心。
想看她笑。
——刘云的心忽然就被这种情感填满。
这不是一见钟情。
她在千万个过路人中看见了泉源,被她大理石般的美貌吸引,不由自主每天寻找她的身影。泉源是她喜爱的一道风景线。
她观察着泉源,猜测着她的一切,渐渐地,开始了一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暗恋。
情不知所起。
当刘云看见泉源脆弱的那一面的时候,涌上的疼惜和恋爱才让她自己幡然醒悟。
已经喜欢上她了。
被她深深地吸引着。
这不是一见钟情。
而是一场漫长而深刻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