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正好奇是谁大清早跑到苏记来,这个点还没开业,再说丰州人都知道今天他们酒楼定休。
“你们在做什么?”回味的声音响起,因为要去早市,今天的他只随便穿了件天蓝色花素绫长袍,腰间绑着一根藏蓝色的银纹腰带,一头长若流水的青丝以一根月白色的发带束住,漫步而来,在文书脸上扫了一眼,“你怎么来了?”
“我、我忘了东西,过来取。”文书总不能回答是陆慧约他过来的,只得撒了个谎,他最近撒谎的次数越来越多,这让他觉得罪恶,但又渐渐习惯了起来。
回味自是不信他的回答,不过没有搭腔,任由他自己从侧门进去了。
苏妙正在盯着停在她家门前的马车瞧,如此华丽的马车,又有如此精致的挂饰,通常情况下车帘拉开下来的人不是玉树临风的公子就是温婉端庄的小妞,然而这一次她猜错了,马车帘子被掀开后,首先跳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眼睛侍从,小眼睛侍从紧接着转身,从车里扶下来一个留着长胡子的干巴老头。
是干巴老头没错,这老头大概六七十岁了,比竹竿还瘦,个子也不高,虽然肤色很白,可皮肤皱皱巴巴的像极了上霜的桔皮,穿得倒是很贵气,上好的织金锦,一看就是个有钱人,能光顾苏记的一般都是有钱人。
有钱的老头下了马车,负手立在酒楼前,仰着脖子望着上头的招牌,不停地捋着胡须。
苏妙也不知道他想干吗,这人大清早的来。莫不是来吃饭的?不知道他们的定休日期,应该是外乡人了,可真是外乡人,应该第一时间去投宿客栈吧,去投宿客栈了怎么可能没有人告诉他今天是苏记的定休日。
苏妙正兀自迷惑不清,只见那老头径直登上门前台阶,他的随从压根无视了大门上挂着的写有“今日定休”的招牌。还算礼貌地叩响大门。
他们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从短巷走出去,来到大门前。对着他们说:
“几位客官,今日本店定休,不开业的。”
清脆的嗓音引来主仆二人回头,长须老者见是一个容貌俏丽的大姑娘。愣了愣,似想了片刻。而后被长胡须包着的嘴唇翘起来:
“姑娘可是这家酒楼的东家苏二姑娘?”
这人好像认得自己,苏妙狐疑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头一歪,看上去极是清纯可爱地笑问:
“我是姓苏。排行第二,老爷爷你是谁呀?”
回味站在一边看着她对一个老头装天真卖萌,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老者在回味身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眸光微深,紧接着笑眯眯地望向苏妙。回答:
“老夫夏长。”
好像他自报名字别人就会认得他一样。
苏妙再一次眨巴了两下眼睛,头一偏,悄悄问回味:
“谁啊?”
“夏长,以前是宫里的御厨,早年拿过厨王称号,后来辞官出宫后在山州开了一家酒楼,名气很大,算起来他应该是山城菜的泰斗级人物了。”回味在她耳边低声回答。
同行啊,苏妙不太喜欢同行,小味味是她的人可以不计较,佟染和长生这两个同行令她十分困扰,眼前的这个同行是来干什么的呢,一把年纪特地从山州跑来踢她的馆?这老头不会这么闲吧?
“夏、爷爷,今日是本店的定休日,不营业,您若是饿了,可以去一品楼,今天一品楼开业的。”苏妙假笑着说。
“不营业吗?老夫来的还真是不巧。”夏长的眼光又在回味的脸上掠过,很和气地笑说,“老夫进了城就直奔苏记来了,姑娘也不忍心看着我这把老骨头还得为了口饭食继续奔波吧,看姑娘也有空闲,不如姑娘开门做了老夫这个生意如何,老夫慕名而来,只能在丰州停留一日,等姑娘明天营业了老夫就得离开了。”
苏妙总觉得这老头说话忒夸张了,虽然他说是“慕名而来”让苏妙有点高兴,可她已经和小味味说好了要去逛早市喝甜豆腐脑,忍不住往回味的脸上看一眼,比起开门做生意,她更想和小味味去喝甜豆腐脑。
回味见她望过来,微微一笑,居然握了她的手,轻声说:
“既然人家是特地为你来的,一顿饭而已,你就接了吧。”
苏妙的心里很狐疑,平常的小味味应该不会这么好说话的,除非他不想去喝甜豆腐脑。
于是她嘟起嘴,直勾勾地问:“你不想和我去逛早市喝甜豆腐脑吗?”
回味没想到她会突然耍性子,那感觉像极了是在撒娇,大早起来她忽然撒起娇来,回味不由得莞尔,在她精心梳过的长发上摩挲了两下,笑说:
“现在还早,等你把菜煮完了再去也来得及。”
“为什么要我亲自煮,程叔也在。”苏妙皱眉,她觉得回味的态度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