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城回来后,几个孩子的课业紧张了起来,叶先生的意思,想让他们参加明年的童生试。
本来叶先生也想让西远参加,不过西远没同意。大燕朝对读书人很重视,有了功名在身,就不能经商,西远不想做官出仕,所以,家里的产业就由他打理好了,这样可以给几个弟弟打好物质基础,给他们更自由的发展空间。
理由西远跟叶先生讲了,叶先生长叹一声,他其实很看好西远,觉得只要他肯参加,一定能考中,不过,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何况要是真有才学,一样会在清流中取得名声地位,资质不见得比考中科举的读书人差。
看来西长关只能走这一条路了,所以叶先生对西远反而更严厉起来,要求完成的课业更多了,把西远弄得苦不堪言。
不过,期间也有一件喜事,就是秋阳要成亲了。
秋阳的亲事是不期而至。本来秋阳家条件不好,村里没有闺女愿意嫁,可是如今不同,秋阳成了读书人,以后要参加科举,说不上就能发达了,因此不乏托人上门提亲的人家。
秋阳看着绵软,有时候性子也是硬的,只说是要好好读书,一概都给回绝了。一直到今年开春,秋阳跟西远他们回家,有时候会拐到姥爷家待一会儿,走过路过,一来二去,被姥爷家所在村的一户人家相中了。
觉得秋阳相貌好,品行看着也不差,只不过知道秋阳是读书人,怕瞧不上自家,就拿话跟玉珍、二丫她们打探。
玉珍和二丫,现在日子过得很不错,二丫前年生了个丫头,今年正月又生了个小子,姥爷乐得合不拢嘴,二月里,玉珍也怀了身孕,这让西远比较高兴,不管男孩女孩,大舅都有后了。
两个舅母把对方的意思跟西远讲了,说这家的确是本分过日子人家,闺女也挺能过日子,长得好看,能干,还明事理。
西远听舅母几个讲完,私下里偷偷问了问姥爷,他相信姥爷的眼光,老人家八十多岁了,身板硬朗,一点不糊涂,连西远都惊叹。
福和庄本来就不大,家家户户彼此很了解,姥爷给了肯定的回答。
用老人的话讲,秋阳一看就是个不能干活的,读书行,过日子不一定能行,平常日子不能光靠书吃饭,还得经管一饮一食,每家的日子,都得有个能精打细算,吃苦撑家的,李家大闺女从小就能干,帮着爹娘照看弟弟妹妹,错不了,以后肯定能把秋阳伺候的好好的,过日子不用操心。
而且,小舅母还偷偷告诉西远,李家对他们说,是家里长辈相中了秋阳,实际上是他们家大闺女相中的,喜欢秋阳是个读书人,人品又好,死活非得嫁,家里没办法了,才跟姥爷家提,不然一个庄户人家,给闺女找女婿,可不能光看长相和是不是读书人。
西远一听,也觉得不错,不过,秋阳毕竟不是自家人,这件事他只能起个穿针引线的作用,具体同不同意,还得看秋阳那边的意思。
秋阳今年都十九了,再不定亲就有些晚,王老蔫夫妇愁得不行不行的,奈何秋阳不吐口,他们扭不过唯一的儿子,只能每天愁眉苦脸,心里瞎合计。
秋阳听西远说了这件事,腼腆的笑了笑,“小远,你觉得咋样?”
西远:“……”这又不是给他找媳妇,怎么问他咋样啊?“秋阳哥,光从打听到的我觉得还行,要不你考虑考虑?”
“那就行吧,你说行就行。”秋阳一点没含糊。
西远:“……”这是怎样个逻辑啊!
因为秋阳对他这么信任,又出于对秋阳以后生活负责的态度,西远很是花心思考察了一番,没事在姥爷村里瞎转悠,主要为了哨探哨探李家咋样。
西远从李家院门经过,虽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户人家,可是院子里收拾的板板整整、利利索索、干干净净;西远又偷着看看李家人,一家子没有没事儿闲着磕牙的,都是撂下这样活,马上拿起另一样。
而且,西远还找机会瞧了瞧李家闺女,长得在村里算得上不错了,大眼睛,圆脸,很爱笑,说话办事有个爽快劲儿,这一点到同大燕有些相似。
西远瞧着很顺眼,秋阳又无条件的相信西远,不过西远还是找机会让秋阳偷着瞧了瞧李家大闺女,秋阳当时脸都红了,西远问他咋样,他只知道抿着嘴乐,好吧,没反对就当是同意了。
本来两家说好的先定亲,明年再成亲,可是,李家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秋阳明年要参加科举考试,李家长辈怕到时候秋阳考上,瞧不上他们家闺女,亲事再黄了,所以,主动托人,表示想今年把亲事办了,聘礼什么的都可以商量。
女方家这么主动,事情就好办。但是秋阳家只有两间要倒没倒的破土房,成亲都没地方住。
这三年,秋阳手里攒了几吊钱,李老蔫夫妻俩也有些积蓄,将将能盖个土坯房,以西远的意思,自己可以借些给秋阳,让他们家起个普通三间砖瓦房,钱可以以后慢慢还。可是,秋阳说啥都不同意,觉得借那么多钱,自己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还上,对不起小远。
西远犟不过他,只好妥协,秋阳家趁着农闲时节,起了三间土房,因为女方家不计较聘礼,家里的钱主要都用在了房子上。
虽说女方不在乎聘礼,可是这边也不能弄得让人家太寒酸,西远把村里人家用做聘礼的东西,挑值钱的买了,拿到秋阳家,只说是做为贺礼,反正退不了,不要也得要。
就这样,夏初的时候,秋阳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