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们先去祖宅。”徐离硕脚步微顿,然后坚定不移的走向记忆里的那条路。
徐离硕是土生土长的青山村人,他所有单纯美好的记忆都与青山村紧紧相连,他的身影留在了青山村的每一个角落,融进了每一草每一木,远在他乡时他不觉得什么,但是身处在他曾经熟悉的环境之中,好多他差点忘记的记忆再次被唤醒。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徐离家门前,他家旁边住着的依然是几个月前赵星辰来时和她聊天的老婆婆一家,见到有人牵着马车停在了门口,老婆婆特意出来看一下,没料到遇到了旧相识。
“这……这是大硕吧?你还活着?我有没有认错?”老婆婆人老了,眼神依然好的很,凭着记忆硬是把徐离硕的身份猜了出来。
徐离硕放开赵星辰的手,上前和老婆婆打招呼,“正是,方婆婆,您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
“好着呢,我这把老骨头还挺扛折腾的。”老婆婆笑着答道,转头又看见徐离硕身边的女人,调侃着说,“这是小敏吧,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徐离硕尴尬的咳了一下,和老婆婆解释赵星辰的身份,“她是我的妻子。”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却并没有表明她不是何敏本人,不管徐离硕是怎么想的,她赵星辰是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她把头上的帷帽摘下来,露出绝美的容颜,“老婆婆,别来无恙,你还记得我吗?”
老婆婆想了想,脑袋里有了印象,她一辈子见到的美人用五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而赵星辰是其中的之最,她哪里能忘了。
尽管因为赵星辰不是何敏老婆婆多少有些意外,不过别人家的事,她也不好多说,唯有感叹世事无常,“我记得,没想到还真是缘分。”
赵星辰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小袋,塞进了老婆婆的手里,“方婆婆,我们这次是来探亲的,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些小吃食你拿去给小孙子做零嘴吧。”
“使不得!使不得!咱们邻里邻居的,我哪里好要你们的东西。”老婆婆和赵星辰的交情不深,赶忙推脱。
“您都说是邻居了,收下些邻居的礼物也是应该的,以后果果家有事,还是少不得您多帮衬帮衬呢。”徐离硕是打算和徐离果相认,但是果果有公公婆婆丈夫子女在,不是说走能走的,所以他并没有要把徐离果一起接到临邑村,那么徐离果一个人没有娘家的支撑,单独生活在青山村,必然有受欺负的时候,赵星辰把群众关系打理好了,也能在徐离家没人的时候有几个为徐离果说话的。
赵星辰的意思老婆婆也是明白的,她高高兴兴的把东西收下了,和徐离硕又谈了谈徐离果在婆家的近况,夸了夸徐离果的两个孩子,才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家院子。
老婆婆看得出来徐离硕是富贵了,前几天有媒人为她家孙子和徐离果丈夫的哥哥留下的女儿说媒,她家觉得王家刚刚搬回村子里根基不稳,便没有立刻应下,按照今日的情况,王家离脱贫致富奔小康不远了,她得好好和儿子商量商量,以免错过了一个条件不错的亲家。
徐离家的门没有换,仍是摇摇欲坠的,徐离硕使力一推,大门便晃晃悠悠的开了,院子也许是经过徐离果打扫的缘故,比赵星辰来的那一次整洁了许多,至少半人高的草都被清理干净了。
徐离硕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眼前仿佛还能浮现出往日一家五口人在一起时的场景,看的到他母亲慈爱的面容,可是当他伸手触摸时,碰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徐离硕以前的生活赵星辰不曾参与过,也无法感同身受,她上次便好奇屋子里面的样子,不过因为主人不在,她没有打开,今天正好有机会,当然要一探究竟。
赵星辰推开屋门,屋里由于久无人居住有一股潮气,冲着她扑面而来,等到赵星辰慢慢适应了,才走了进去,房间打眼望去空荡荡的,好在干净整洁,给人一种简单的感觉,并不算惨淡,可以看出果果也是十分珍惜他们一家拥有过的美好时光。
不多时她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赵星辰不经意的问,“你以前住在哪里?”
徐离硕望向他和何敏多年前的婚房,忽然不想让赵星辰去踏足,他拉过她的手臂,“我们走吧。”
“你不再看看?”赵星辰疑惑的问,转而看清楚徐离硕眼底的不舍,反应了过来,“我先出去走走,屋里有点闷,你慢慢追忆吧。”
“你生气了?”徐离硕不敢轻易放手,赵星辰虽然没有说,但是她的行为已经证明了她不开心。
“没有!我在外面等你!”赵星辰轻轻的笑了笑,把徐离硕的手扯下,迈开步子走了出去,几个月前,她第一次进这个院子时有一种莫名的眷恋,不想轻易离开,而今天她可以称得上是院子的主人,却是自己主动选择走出来,这算不算一种讽刺呢。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对自己领土的占有欲,她记得果果说过她大哥和她大嫂是多么的合拍,生活是多么的和谐,果果又是多么的羡慕,赵星辰当时能够当一个故事一听而过,现在却做不来当时的坦然,赵星辰不知道如果果果看到她的大嫂换了人,果果能从心里接受得了吗?
赵星辰迎着冷风,望着远处的山山水水,首次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产生了怀疑,卸下她身为公主的光环,她在一个普通的小乡村能令人称道的地方真的太少。
徐离硕将祖宅粗略的逛了一圈,顾不得悲春伤秋,便匆匆的出来了,毕竟将赵星辰抛在一边,他也是不放心的。
“星辰,我……”徐离硕不善言辞,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赵星辰释怀。
既然何敏是他们心里永远的一根刺,怎么拔也拔不出去,那么公平点,别总让她一个人承受对过去的无力感,赵星辰忽然有了一股子恶趣味,故作洒脱的说,“我懂得,你不用多说,我同样和青梅竹马有一段难忘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徐离硕不知该回什么是好,只感觉嘴里往外冒着酸水,他其实一直知道她心里有一个人,在她发烧的那夜她叫了他好久的夷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