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我家侍卫?”韩重言看着天乾一番平和之意,尽管似乎看不到什么危险的信号,但还是不由得心有余悸地问道。
天乾知道此刻要想令这位风声鹤唳都能惊吓住的孩子相信自己,光凭自己一番平和的言语和神情还是远远不够的,他望着那眼中充满疑虑的孩子,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让他信服的方法。猛然间,他看到了重言那划破的袖口在随风飘荡,一下子想起了些什么来,于是他又俯身对那韩重言说道:“公子可还记得一年前你年少贪玩,为了去取坠落在那屋檐犄角之上的纸鸢,一个人偷偷爬上屋檐却不慎失足滑落之事?”
韩重言受天乾的一番提醒,顿时回忆起了自己的这一番难忘经历,因为当日他一个人偷偷爬上屋檐去取纸鸢,结果差点失足坠毙,幸得当时屋檐之下有个值守的侍卫将他接住,他才幸免于难。也正因为这件事情,从此他便被父亲惩罚不得再玩纸鸢,对于一个孩童来说,这样的事情是终身难忘之事。即便他此刻已经不记得当时救他的这位侍卫的模样,但是就凭着侍卫能说出件事情,韩重言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眼中的疑虑和担心也随之而消散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韩重言终于彻底放下了警惕,带着童真般的语气问道。
“你就叫我天乾哥哥吧。”天乾见那孩童终于选择了相信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番大喜,随即便答复了那孩童的询问。
“天乾大哥,韩管家他…他死了!”当韩重言听到“大哥”二字时,一个孩童禁锢已久的害怕与无助便如同洪水决堤一般一股脑儿倾泻而出,顿时就像是在惊涛骇浪之中抓住了一个浮木一般,一下子扑到天乾的怀中,失声痛哭道,“我娘…娘亲也不见了,呜呜呜…”
“公子莫怕,有天乾大哥在,天乾大哥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找你娘。”天乾知道此刻怀中这位孩童的心境是多么的需要关心,那种深深的依赖感只怕他自己能够体会。他一把紧紧地搂住重言,心里也被重言的哭声和泪水所融化,但是他还必须保持清醒,因为此时还并非全然安全,既然有人要韩家一门的性命,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孩子。他所答应重言的安全的地方,也不过是一片茫然,思前想后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地方,就只有与韩非有着莫逆之交的樊於期了。
正当韩氏一门惨遭灭门之时,燕薊梦溪酒庄之内的弈剑大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各路英雄齐聚于此,本就为的是抗拒暴秦,如今极具法家代表性的韩非惨遭厄运,则必将激起天下有志之士的怒气,只不过这个消息还尚未传入燕薊,所以众人只一心专注于这场百家齐鸣的空前盛况,在这里比剑对弈的群雄们对此自然还一无所知。
纵横家传人张定凭借着自己一手纵横天下的纵横术和超凡出众的棋艺一路横扫各路英雄,其中包括盗昇、朱亥、毛允、薛伦等昔日信陵君魏无忌手下的众多高手,还有玄家、易家等众多门派,稳坐那天元圣池将近半天光景。此时,在场的众人不免有些躁动,许多人开始私下里议论纷纷,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指指点点,似乎再无人愿意出场一试。这一幕,自然令李斯所指派的逍遥散人一行人颇为得意,眼见着无人再敢应战,惠离不由得开始嗤之以鼻:“什么弈剑大会高手众多,我看也不过如此,早知道让我名家先声夺人,也不至于让别人捷足先登,白捡了这便宜。”
惠离醋溜溜的话语丝毫没有引起逍遥散人的半分在意,因为在他看来,此番前来会赛之人绝非如此不堪一击,这茫茫人群之中必有蛟龙藏卧,所以他还在耐心的等,等那更强的对手出现。
而此时鞠武见一时间众人之中无人再上前一试,便上前一步,有意用话语激道:“众位英雄若有过人之处,不妨上台一试,此次会赛若得众魁之首,鞠某定按照我王谕旨,当场拜会其为奕剑联盟盟主,封为拒秦的龙御将军。”
怎料鞠武话音刚落,却有两人异口同声道:“墨家地坤高渐离愿意一试。”
鞠武循声望去,见那声音是从人群之中发出,只是只听得那墨家二字,后面的姓甚名谁却未听得清楚,于是便又高声喊话道:“不知又是墨家哪路英雄愿意出赛啊?”
听了鞠武之言,地坤刚想移步上前,却被荆轲一把拉住,荆轲朝他一边微笑,一边摇了摇头,示意其谦让高渐离出赛。高渐离心中自然明白荆轲的此番用意,于是便一个飞身跃入那天元圣池的池心亭,朝那鞠武拱手抱拳一字一字清晰吐字道:“墨家高渐离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