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凄厉的“咕咕”的声音降落在月影之下,当日太皞所要传递的密令已然已经到了它该到之处。这片黑风林里,那早已疲倦的信鸽一个飞扑死死地抓住了一根阴冷的残枝,便再也不愿放开自己的利爪,在它扑腾之间,那萧瑟的树叶之间便在深邃的草丛之间留下了斑驳陆离的残影。
而这只充满恐惧与疲倦的信鸽却不知道,自己很快便可以结束此刻的痛苦。忽而一阵阴风穿过,它便被一只狠毒的阴爪扣在了手心里,那只看起来纤细柔弱的手掌,却暗藏着鬼魅一般的杀机。只见她缓缓摘下那信鸽腿脚上的密令,以熟练的手法展了开来,只微微扫视了一眼,便已了然于胸中,随即嘴角边便露出一丝妩媚而又诡异的冷笑,而那只被其掌控在手心里的那只可怜的信鸽瞬间便化作一团灰烬。
自从韩非中了李斯的无中生有之计而殒命于狱中之后,韩氏一门也因通敌之罪而被圈禁在宅邸之中。若不是樊於期在朝殿之上多番以性命担保,只怕这韩氏一门也难以幸免于难。不过韩氏一门不除,终究是李斯的心中大患,尽管他多番劝说嬴政除之而后快,可嬴政终究还是念及昔日韩非的功劳和才得,对于如此事关满门性命的大事,他断然不肯莽撞行事。李斯见要想名正言顺的斩草除根只怕是不大可能,所以不得不启动他的后备计划,借用太皞等江湖中人的手而除之,届时若是韩氏一门死于非命,那嬴政只怕也无话可说了。即便嬴政真是要追究起来,就凭太皞等人行事不留痕迹的本领,到时候也只是无凭无据,怎么也牵连不到李斯的头上去。
而在韩式宅邸之中,雪白的白绫已是挂满了门庭的上上下下,主家仆人都披上了粗布麻衣,时不时传来阵阵嘶鸣般的呐喊和悲泣的声音,显然,韩氏一门此刻已是陷入到韩非死讯的悲恸之中,全然没有在意死亡的悄悄临近。韩非一生为官清廉,虽贵为参军司过,然而所得俸禄却只能维持韩家上下主仆五十多口人的生计,不过韩家主人待下人便如同亲人一般,故而韩家的仆人即便到了韩家被圈禁的地步也不肯就此离去。他们与主家一样带着满腹的悲恸,一起跪守在了韩非的灵堂之前,替曾经收容他们的主人好好地守一回孝。
忽而,灵堂之外一阵鬼泣般的声音直穿墙而过,直逼正在灵堂守孝的韩家主仆。此刻,众家仆的心头不禁纷纷一紧,慌慌张张找了阴暗的角落里藏了起来,而两眼睁得如闪电般闪亮,直盯着厅堂之外的阵阵阴风和鬼嚎。可是盯了半晌之后,依然未见得任何的动静,众家仆似乎有了些松懈,不由得纷纷从各个角落里摸摸索索爬了出来。有两个胆子较大的仆从蹑手蹑脚想要去门口看个究竟,可就在他二人接近门口的那一刹那,突然“啊”的一声,一阵充满痛苦的哀嚎直传了进来。
众人顿时都被眼前那可怕的一幕所惊呆了!只见方才那两个仆从此刻已是浑身燃起了熊熊烈火,烈焰灼烧的伤痛让他二人不停地胡乱地手舞足蹈,却丝毫扑灭不了浑身上下鬼魅一般的火焰。随后,他二人便纷纷倒地,失去了痛苦的哀嚎声,只一会儿功夫,便化作一片灰烬,随即被那一阵阴风吹过,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这好端端的二人,瞬间便如同做梦一般的幻化湮灭,早把这众家仆惊吓的仿佛连血液都已经凝固,就如同那活化石一般呆立在了那里。
“哈哈哈…”一阵阴冷而又鬼魅的尖笑声从那屋外传了进来,从那可怕的声音中,众人仿佛看到了一个遍身红妆的女鬼在那阴风之中阵阵浪笑。
“快保护夫人和少爷!”此时,一个稍微年长的管家此刻已从那可怕的一幕中惊醒了过来,毕竟是年长之人经历的事情多,故而能第一时间做出应急的抉择。
十几个仅有的侍卫连忙慌慌张张拔出了剑鞘之中的剑,团团围在了韩家夫人和少爷的跟前,而眼睛则不断扫视四周是否有危险来袭。韩家的侍卫遇到这如同幽灵般的女鬼声音,心中自然十分慌张,不过在忠心护主的大义之前,还是选择了后者。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突然那红妆女鬼一声怒喝,飞身直穿而来,只见袖中的两道红菱如同两道火舌,将那侍卫一团围住,又顺手一撩,那十几个侍卫便团团被火舌所吞噬。
那女鬼见眼前的障碍已除,不由得得意的冷笑了一下,随后便又卷起红菱直冲韩家的主仆们而去。主仆们眼见就要悉数毙命,刹那间便如同散了群的蚂蚁一般尖叫着四下里逃窜起来。
那红妆女鬼见那些家仆跑的杂乱不堪,也分不清哪个是主,哪个是仆,便也不容分晓,只如同那地狱恶魔一般见一个杀一个,可怜那韩家宅邸上上下下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中了那红妆女鬼的融火术的人皆化作一团团火球,那番情境简直惨不忍睹。
只片刻之后,随着韩家的主仆一个个葬身于火海之中,惨叫声也逐渐褪了开去,望着那遍地的尸骨和火灰,那女鬼缓身踱步其中,似乎是在清点那死亡的人数,又似乎是在寻找是否还有活口。可那悲惨的门厅内外,哪里还有什么惨叫的声音,只剩下一阵噼里啪啦的烧焦的尸骨所发出的声音,那烧的焦枯的尸气,弥漫在空气之中,直叫人屡屡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