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荆无涯和那兑泽丫头却已进入九宫神阵之第八阵——“天符”阵,“天符”阵以天道星宿为依托,天罡地煞之星纵横交错,乃九宫神阵之中最为悬疑的阵法。当年公输家创下这九宫神阵之时,便在那“天符”阵设了命门死穴,而后公输后辈之中虽有出类拔萃之众曾闯荡过此阵,其中包括公输家几代塚主在内,可是至今还未有人能在那“天符”阵之中全身而退。只是那荆无涯和兑泽却还不知此阵的凶险,便硬生生的闯入了此阵。
“死无赖,你说这次我们还会这么幸运么?”
“这个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我墨家关门大弟子,能连破这九宫神阵之中的七阵,也对得起这大弟子的名号了,我看,就算是那天乾亲自来,也未必能如此。再说了,毒女人,就算我们今天不幸葬送于此,我也不亏,身边既有个美人相陪,即便做了鬼,便也是个风流鬼嘛。”
“呸呸呸,尽胡说!”
“开个玩笑嘛,你这人咋经不起开玩笑呢,切,”荆无涯到了此番境地,竟还能如此口无遮拦,算是对的起这个“死无赖”的名号了,不过说归说,而他的注意力早已在这“天符”阵中晃荡了许久了。
这“天符”阵,本取意那中运之气与司天之气相交融,而此二气相聚之日极为罕见,但若能相遇,便是天运之势,此后必将逢凶化吉,事事得力。然则,此阵亦凶险万分,如若不得遇,便会被那那戾气缠绕,永世不得翻身。只见那阵内一团幽黑之气,弥漫周围,那幽黑之气亦好生奇特,但凡常人只要离得五步开外,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若是闻声而寻,便就怎么也寻不着了。而那黑气之中却有一道明光从天而降,虽是明光,然则因黑气浓烈,那光束的两端皆看不见尽头,仿若那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劈开这混沌世界的一道灵光。
“毒女人,你拉着我点,别走散了,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一道亮光,看样子只能朝那道亮光前进了。”
“知道了。”兑泽虽然嘴上说着,然则无端端的让她牵着一个男子的衣襟,总感觉脸上有点热热的。
待那二人亦步亦趋慢慢贴近那光亮,才发觉此光如一道瀑布般撒向了这阴冷的地面。忽而兑泽丫头感觉脚下微微一动,也不知是踩着了何物,只听得“哗啦”一声,两人便被这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黑色雾气赫然散去,周围一番景象尽入眼帘。这四面石墙,竟然尽是星罗棋布的的圆形瑰石镶嵌而成。那瑰石布满四周,却是众横交错,杂乱无章,而且数目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毒女人,你看着么多星星点点的玩意,到底是何用意啊?”
“我也不知道,但看着向那朗朗夜空的漫天星象。”
“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虽然它们星星点点,只是这石头不能发光,一团暗淡,比那朗朗星空是差的远了。”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也能凭着感觉猜的些,但终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这也自是难怪,此“天符”阵正是根据那日月星象之理而布置,此点点瑰石之中,藏有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且众星座神煞环环相绕,唯有知那天理之人,才能参透其中奥妙。若是天乾在此,或许能识得几分真义,然则现下里此二人,一个是有脑无心,一个则是有心无脑,自然看不通透。
“死无赖,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我都快头昏眼花了。”兑泽丫头已经开始抱怨这毫无头绪的寻找了。
“你以为我不头昏啊,若是不想在这里耗下去就继续寻找机关吧,兴许还能看出些道道来。”
兑泽丫头此刻实在是听不进去这些了,不得不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忽然间,她觉得这光亮所在的地面有几处却是有些裂纹,仔细看去,这哪里是些裂纹,那一个个圆溜溜的纹理,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做成这样的。看到这里,她便兴奋的大喊了起来:“死无赖你快看!”
那荆无涯仔细看去,果然如那兑泽所见的一样,于是他轻轻地查探了一下这圆溜溜的纹理,发现这竟然不是地面,而是一个个极为袖珍的铜镜!再碰的那铜镜,那铜镜尽然能自己翻动开来,一时间竟有一道光亮从这地面飞跃而出!
就在此时,那荆无涯也一下子从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亮,他心里暗叫道:原来如此!原来这地面之上的铜镜本是正对那束光亮,再加上那铜镜颜色与那地面相差无几,所以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些啥东西,而一旦碰翻那铜镜,便有光束折射出来。不容细想,接着荆无涯便依葫芦画瓢,把剩下的几面小铜镜也相继番了开来。仔细算来,这地面一共七面铜镜,故而,待他全部翻完之后,便有七道光芒从那折射了出来,照在了那周围的漫天星象的七个瑰石之上。
荆无涯仔细看那七道光芒照射下的瑰石,散发出一阵绚丽的色彩,现在看去,竟是如此的令人惊叹这旷世之作。忽然,荆无涯发现这七个光点构成的图案竟然如此的熟悉,似乎自己在哪见到过。
说起来,这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之中唯有此七颗星构成那北斗七星的斗柄,这七个光点构成的图案正是那北斗七星!若是常人,非识些日月星象之理之人,怕是也识不得这北斗七星图阵。可这北斗七星的图案正是荆无涯手上的那柄七星龙渊剑上的图案,所以荆无涯对它如此熟悉却是一点也不奇怪。
“毒女人,这图案和我那剑柄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如此这恐怕就是这‘天符’阵的关键所在!”
那兑泽听得荆无涯如此兴奋,自然也顿时一阵窃喜,只是她也不懂那图案倒是是何意思,只得继续听荆无涯细说。
只见荆无涯一个箭步奔上前去,仔细看那北斗七星图,时而又顺着手指慢慢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忽然,只听他大叫一声:“就是这个!”
“什么就是这个?”荆无涯的一番举动却再次让兑泽一头雾水。
“我听那赠剑之人说过,这七星龙渊剑上的图案是北斗七星,北斗七星构成那七星勺斗,勺头所指的方向便是那北极星的方位。宇宙万物生生不息,众星亦是变幻莫测,唯有那北极星乃万物之本,虽历经万年却不动分毫,故而被封为‘天符之心’。而此阵名为‘天符’阵,若是能找到这‘天符之心’,便能破得此阵。”
“那‘天符之心’却在何处?”
“我顺着那七星勺斗的方向,一路寻去,只看这枚瑰石却与其他瑰石不同,便断定此处便是‘天符之心’所在。”荆无涯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其中的一颗瑰石说道。
那兑泽丫头朝那瑰石仔细看去,果然有所异样,此瑰石虽是镶嵌在这石墙之上,只是周边却有间隙,很显然,此瑰石并非死石,而是一颗可以按动的活石。如果荆无涯所说无误,那如若按动此石,便可破阵而出!
那兑泽丫头已经迫不及待了,不再多想些什么,只是一只手朝那瑰石按去,果然,只听得“轰隆”一声,又一道暗门出现在了他们跟前,如此看来,他们果真破了此阵,而且只要穿过那道暗门,那么就能到达九宫神阵最后一阵——“摄提”了。二人欣喜万分,急忙朝那暗门走去,准备一试这最后一阵。
正当他二人穿过暗门,准备一观那“摄提”阵风貌之时,荆无涯忽然听身后一声尖叫“啊—”,着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于是他急忙转头向后看去,只见那兑泽丫头双眼惊恐之色,一只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荆无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原来那地面上竟是一具骷髅白骨。虽然只是剩下一具白骨,然则那白骨死状奇特,想来将死之时必是遇到了某种惊恐的事情。那白骨周围还散落着腐烂发臭的碎布,看这样子,应该是那人的衣物。不过这终究是具尸骨而已,却让那兑泽丫头如此惊恐,自己倒也很是意外。也许他不知道,这女人终究也是女人,遇到该让她们害怕的东西,再凶悍的女人也便是一样的。
“呵呵,这有啥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具白骨么?你不是外号‘毒八妹’么,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荆无涯见那兑泽丫头此状,有意打趣道。
“我…我什么风格你管不着,姑奶奶我腻味了原来这风格了,想变一变,不行么?”那兑泽丫头虽然是嘴上逞强,但是说话战战兢兢,依然不时有惊恐之色。
荆无涯见她如此好口舌之争,便也不去管她了,只是径直朝前走去。然而,当他刚走了几步,就发现这不对劲的事情出现了。这“摄提”阵里的格局布置竟然如此的眼熟,好像前面在哪里遇到过。对了,是在那第一阵“太一”里遇到过。放眼望去,他惊呆了,那大厅正中央居然也有一块石碑,更不可思议的是,那石碑之上竟然也刻有“太一”二字!
荆无涯依然不相信眼前这番景象是真的,他仔细环顾四周,不由得有些绝望了,那墙上分明还是那两行篆体鎏金字“众星捧月相生路,道道相连始轮回。”这两行一模一样的字告诉他不用再质疑了,这便就是那九宫神阵第一阵“太一”。
“完了完了,毒女人,我们辛辛苦苦,费尽心思闯了那么多关,想不到现在又回到原点了。”
“啊?不会吧。”那兑泽丫头还沉浸在刚才那恐惧状中,听得那荆无涯这番言语,不由得也跟着大吃了一惊。
“你仔细看吧,这周围的一切,和我们入阵之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那兑泽丫头也仔细看了这周围的一切,果然如那荆无涯所说,此地正是那“太一”阵。绕来绕去想不到真的又回到了原地,她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立不住脚了。
“这下真的完了,这样下去,就算不困死在这九宫神阵之中,便也要饿死在这里了。”兑泽丫头也顿时没了信心,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毒女人,看来这真是命中注定了的,你便也要陪我一起步入那黄泉了。不过你也不亏,虽然我也不是玉树临风,但也算的上是天资聪慧、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再加上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而你虽说也是个女流之辈,却也无甚姿色可言,所以,怎么说这买卖你怎么都亏不了。”
那兑泽丫头知道荆无涯此话虽是油嘴滑舌,想要逗得自己开心,然而此情此景,却又叫她如何开心的起来呢?不过细来想想,荆无涯的话虽是玩笑话,或许也有几分道理,也许,命中注定要跟这无赖绑在一起了。
“我说毒女人,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么,你看这地上的那具尸骨,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躺了这么多年,也从无人问津,你我二人好说也有个伴,比他强了去了。”荆无涯见那兑泽丫头并无笑容,于是继续打趣道。
那兑泽丫头听那荆无涯这么一说,脸上也稍微舒展了些,只是朝那尸骨看去,只觉得有些作呕。
“不过这尸骨看上去应该是公输家族的大人物。”荆无涯端详着这尸骨,喃喃自语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公输家的人,而且还是大人物?”
“你看他那衣物,并非麻布拼凑,尽是丝线所编织,而且旁边还有块上古翠玉腰牌,上书‘密者令公输龙’六个字,寻常人别说是拿那上古翠玉作腰牌了,便是能穿的起如此衣物便也了不起了。再者,这‘密者令’虽说也不知是何职,不过听上去便也是个人物。”
听荆无涯如此说来,兑泽丫头方才发现这地上遗物所透露出来的点点信息。此刻,她倒是真的不得不佩服这死无赖荆无涯了,他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如此冷静的看透身边的一切。
忽然,她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一时也说不上来,于是便指着那尸骨说道:“死无赖,你看,这尸骨好像在指着什么东西。”
那荆无涯仔细端量了一下,确实发现那尸骨死状呈俯卧状,而且手臂肱骨朝前,指骨之中有中指、无名指、小指三节呈弯曲状,拇指、食指两节呈伸展状,如此死状,分明是临死前有意指着什么东西。
顺着那尸骨的指示方向,荆无涯朝前望去,不远处竟然是那先前的那两句篆体鎏金的诗句——众星捧月相生路,道道相连始轮回。
“众星捧月相生路,道道相连始轮回……”荆无涯低声细语一字一字的反复读了那两句诗,总感觉此诗句中暗藏着些什么。
忽然,他眼前突然一亮,若有其事的说道:“毒女人,这‘道道相连始轮回’莫非就是指的我们目前的状况?”
“此话何意?”
“你看,你我二人自进入这九宫神阵以来,便一路破阵而出,但是每次破阵之后,那暗门都是自己开启,我们便毫不犹豫地穿门而过,如此,若是那八道暗门将那‘太一、天一、招摇、轩辕、咸池、青龙、太阴、天符’八宫相连,我们便是一直在那八宫之间转悠,怎么也出不去了。这不是正应了这句‘道道相连始轮回’吗?”
“确然如此。不过这‘众星捧月相生路’又作何解呢?”
“这恐怕就是这破阵的关键所在。”
“嗯,应该是如此,”那兑泽丫头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紧锁了眉头,“那这‘摄提’阵到哪去了呢?”
“‘摄提’阵?”荆无涯听那兑泽漫不经心的一语,又回头反复念了念那句‘众星捧月相生路’,忽然顿悟道,“若是这八宫相连,那这第九宫必然在这八宫之间,那‘众星捧月’不就是捧得这第九宫‘摄提’吗?”
“死无赖,你想到啥了?”
“哈哈,我终于明白了,这九宫神阵的每一阵原来本就是个幌子,其实它八宫首尾相连,而这第九宫居八宫正中,所以,就算你有幸能破得这八宫之中的每一个阵,也只是徒劳无功,而事实上这八宫中的每一宫都直接通向那‘摄提’,只是暗门另有通道,那自动引你而入的暗门便是让你困在这九宫之中的死亡之门而已。”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我们只要找到那另外通入‘摄提’的暗道,就有救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这样,”那荆无涯若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话锋一转,“只是这另有的暗道却在何处,目前还不得而知啊。”
“啊?那可如何是好?”兑泽本来满怀希望,以为他二人可以绝处逢生了,哪知听那荆无涯如此一说,一下子又有了跌入涯底的感觉。
“这暗道反正就在这‘太一’宫之内,慢慢找找就是了。”荆无涯便说着,便已在那墙角周围仔细查看了起来。
可是他二人在那四周阴冷的石壁上摸索了半天,除了那光溜溜的墙壁和那篆刻的两行字之外,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东西。
荆无涯这下子有点没辙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也不自觉的开始叉起了下巴,口中不免喃喃自语道‘太一’二字,忽然,只觉得眼前那刺眼的‘太一’二字一下子蹦入了自己的眼帘,那二字不是别处,正是那正宫中心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