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头套,咱们下去吧!”孟有田抿了抿嘴角,慢步向土山下走去。
“大家伙都别动,俺和小全上去看看。”强子嘱咐着,和小全端着枪走上了大道。
…………
村子里的土匪不见踪影,第一个发现的是惯于溜须舔腚的李怀忠。村公所设了局子,这家伙是村里的“支应”,被李大怀派去和土匪们打交道。李怀忠不以为是件苦差,却想着借此多沾些油水。
昨天下午开始派粮派款,账目上他自然要多克扣老百姓一些,以饱私囊。但上午刚开完会,老百姓一是没准备好,二也不愿痛快地交,收上来的并不多。今天一早,李怀忠便又来到村公所,寻思着带两个土匪下去,来个狐假虎威,吓唬吓唬老百姓,应该能收得更多一些。可进了门,却发现土匪一个也不见了,桌上的残席还在,睡觉的铺盖也在,好象遇到了什么事情匆匆离开了。
李怀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坐等着,直到远处响起了枪声和爆炸声,村里也喧嚣起来,他才跟着跑到了村口,四下打听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有田带着人干大事儿,除了紫鹃和宋先生夫妇知道,他自然也不会瞒着老赵头和王明义。破窑里的五个土匪便是由这两个老人,再加上锁柱的一杆大枪看押着。
紫鹃担心得要死,怎么也不肯在关帝庙藏着,宋家人只好陪着她,任由她在破窑顶上独自吹着风,向着远处张望。等到瞎老元带伤独骑而回,更加重了紧张的气氛。众人又劝说紫鹃下来躲藏,可这丫头倔强起来是谁的话也不听,见有人上来拉她,竟从身上抽出一把剪刀,吓得众人连说好话,不敢靠前。
那边的战斗打响后,枪声、爆炸声离得很远,也能隐约听见,众人都脸色凝重,心里七上八下地焦急等待。村里人听到动静,有不少人也出来打听消息,渐渐地都聚集到这里。对张广和、何老山的探听,老赵头也没隐瞒,这消息便传了开来,人们表情各异,低声议论。既盼望着村上的后生们能打赢土匪,又担心失败后土匪的加倍报复。几个出去打仗的年轻人的家人更是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李怀忠也凑进了人群,探听到消息后立刻咋咋唬唬地叫道:“这些惹祸的根苗,可是要苦害了咱全村人哇!胡青胡爷是啥人,远近闻名的拳师哟,他们那两下鬼抽筋,还不够胡爷喝口汤儿。动动小拇指头,也得让他们疼几晚上。再者,人家有人有枪,顺从服贴倒还罢了,这惹恼了人家,可是要将咱十里村杀个鸡犬不留哇!完了,完蛋了,赶紧回家等挨刀吧!”
瞎老元肩上的伤又被重新包裹了一下,正懊恼自己没解决了胡青这个祸害,听到李怀忠在大放厥词,气得七窍生烟,上前一脚便将李怀忠踢了个大马趴。
“放你的狗臭屁。”瞎老元一口唾沫啐在李怀忠脸上,瞪着独眼怒骂道:“胡青是你爹呀,什么事都坏在你这个溜须舔腚的王八蛋身上,乡里乡亲的不说照顾照顾,土匪来了,就数你蹦跶得最欢。还顺从服贴,你咋不让你闺女去陪土匪,却把土匪往宝泰家引。狼心狗肺,真是白披了张人皮。”
“老元,你,你——”李怀忠挨了打骂,又见有人围拢上来,脸色不善,知道平素自己得罪人不少,生怕别人借此报复,忙把李大怀搬出来,“他们可是李老爷点头应下的人马,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理解李老爷,李村长想借着别家的势力保护家园的一片苦心不是。俺,俺只是个听差的,身不由己,可绝没有祸害乡亲们的心思。”
“保护家园?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老赵头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斥道:“是保护他李家大院的财产吧!村里数他地多钱厚,土匪来了不说为民解难,倒留下几个祸害在村里,用乡亲们的血汗钱去喂土匪,他倒是一毛不拔。李老爷,嘿嘿,他也配当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