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叔,快过来,站队去吧……上海下放知青——都是从大城市过的。哎呀!我的乖乖来。”
“素英你先走一步,我这就来,到厕所解泡手——缺个条就去。”
“哎呀……你快点,别掉茅缸里淹死了。”
“嗯!”
全大玉正在村头上,东一头,西一头的忙碌,指挥当场社员,列队站好。
这时、有个男知青,猛地从马车上站了起来,他腿蹲麻了,腿弯子也酸痛,随意伸一伸懒腰。然后,向即将走过去地,还没有走过去地全大玉问道:
“全队长,这里有没有虱子?”
“有啊!……那不卫生,你要那干什么呀?”全大玉回答道。
“不干什么。我们要尽快地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
“大塞子,你过来,把你老母狗领来。捉几只的虱子,让下放知青们瞅一瞅。”全队长忿忿不平地说,随后,扬长而去。
“好来!俺给你们上海人,抓几只三条腿的虱子,让你们也开一开眼界。”
大塞子,猛地把头一缩,弯腰向村子里跑去了。
金根姬从指挥部慌慌张张地走过来,一只胳膊抱着一把暖瓶,一只手拿着个几只碗。她来在马车旁,对车上的知青们说道:
“下来吧,孩子们,俺就是知青点的房东……叫金根姬。咱们已经到家了,来!喝碗开水暖暖心,一路上累坏了吧?”
“谢谢房东大妈,我们暂时还不能下车,全队长有命令。”知青们仍坐在车上,几乎是齐声回答道。
“行,咱们就听全队长的,你们就坐在车上喝吧……俺给你们端碗。”
金根姬一碗一碗地倒茶,知青们一碗接一碗地喝。可以看得出来,知青们确实是冻坏子,正需要一碗热茶,暖一暖身子。茶,被上海知青喝完了。金根姬要回去充开水去,当她转身时,迎面看到大塞子。
大塞子怀里抱着一条公狗,与她擦肩而过。而那只公狗一直是莫明其妙,用两眼警惕地四处张望。
大塞子把公狗放在车上……他先从狗身上开始捉,捉了半天,没有捉到虱子。可自己的下身可能有,直痒痒,就在两腿之间,但当着女知青们的面,他不敢伸手捉。
“ 狗身上没有虱子就算了,再看看能不能逮一只跳蚤,我们主要是认识一下。”下放知青们全围上来,眼巴眼望地等待着。
奇怪了。人身上有虱子有跳蚤,狗身上怎能没有呢?——是不是不愿见上海人。
大塞子急了,他用两手紧紧抓住狗的两条后腿,正要狗腿分开。可那狗已经预示大事不好——它不干了。“腾”地一下从车上跳下来,直奔村子里跑去。大家望着公狗从视线中消失,心里不免留下无奈和失望——但确实没有一点办法。
公狗跑了,大塞子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