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发现这一位大大咧咧的刘素英,就站在他们中间,大家都转过头来望着她。在此之前,大家并不认识刘素英,几乎被这批留守的农民忽略。她站起来大声说话,在场的人好象又到一次刺激。
于是,全大玉级绷着脸,来到刘素英咳嗽两声,并有意让她听到。全大玉发出这种信号,就是要告诉她,这、个地方是怀远县的麦豆原种场,是一个集体,是一个农业生产单位——她不经过同意就强先发言,就是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
刘素英不说了,慢慢地扭过头,久久地注视着全大玉,就仿佛第一次看见她似的。在刘素英的目光里充满畏惧也充满惊慌。
这般情景,大家都看到了,便立刻停止了喧哗,不声不响地原地不动。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一个生产队,象有领导有组织的队伍。
全大玉一本正经地说话了,她是先向周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啊!关于这个个个……啊!哈哈哈哈……”突然她大笑起来了。“怎么?你们一个个的瞪着眼睛看我干嘛呀!哈哈哈哈……我滴哟!真有意思。”
随后她捋一捋头发,笑逐颜开,突然看一看天空,又看一看远方,一切都是空空荡荡的。想说的话,还不如不说呢……。她接着又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说的了,俺就是开会开习惯了,以说话就带有开会的味道,这样不好,这样不好。来来来,随意随意,大家自己活动,想干啥就干啥。我们这个**的生产队,说起来自由得很,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反正没有人管——但咱们也要规矩点,不要捅漏子。噢,对了!看看谁上来表演一个节目吧,谁会表演,请自愿报名……大塞子,你是凤阳人,你应当会唱凤阳花鼓戏,来,上来表演一段,让大伙开开看!”
大塞子有十七八岁,从长象上看,就有点吊儿郎荡的——不过全大玉没有看出来。今天他主要负责浇树苗,在歇歇的时候,他一直坐在两只空桶搭起的扁担上,靠近他身边的有一名青年妇女正在梳头。
——当听到全队长喊自己的名字时,受宠若惊,认为这是一种荣耀,而且在这些外来的农民中都勉强能够辨得出他的老家是凤阳人。
“来了,来了,”大塞子随声附和着,想一下子站到全队攻的前面。
哪知道,水桶上的扁担滑落下来,“叭叽”一下,砸在那名青年妇的大腿上。大塞子听到声响,便转身返回,他并不是向那名青年的妇女道歉的意思,而是去拎一只空桶跑过来了。——这里没有花鼓,就地取财,可以把空铁桶当成花鼓来演奏。
“全队长你说唱那一段吧!在俺们的老家凤阳,那就是唱的海洋,相当的海马,到处都是歌,你爱听那一段,俺就给你唱那一段。”大塞子嘻皮笑脸地说道。
然后,一只胳膊挟着铁桶,另一手在空中扬一扬。
“随便唱,你会啥说唱啥呗!”全大玉说。
他听过唱花鼓戏,自己没有演唱过。在场地上扭了8圈子,挥动手背,用力拍打着桶底“得儿铃咚呛,得儿铃咚呛……”,确不知道如何开口,那一面“花鼓”快被他拍破了,还没有找到唱歌的灵感。最后才勉强的开腔唱道:
“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洪武,十年道有九年荒……九年荒!荒荒荒!就是九年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