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暖融融地打在三房的窗台上。
范丽娘正坐在床头,低头绣着一个绢花,仿佛地在两小姐妹花的头上比对着。
“恩,好看。咱们虽是贫苦人家,到那大家大院也不求什么,只别丢了咱们贺家刺绣的名声就好。这花样戴着,也好看。”
范丽娘面带微笑,温柔的容颜印在正贺颖儿清亮的黑眸中,让多年失去母亲的贺颖儿眼眶灼热。
范丽娘摸了摸贺颖儿的头,看着女儿乖巧可爱,心都微融。
贺颖儿看了眼正在桌上沾水练习书法的姐姐,道:“娘,爹白天要去学堂,我和姐姐要都去阮家,咱们三房就没人了。”
贺心儿闻言,漂亮的杏眼看了过来,在看到贺颖儿使了眼色,眸光看向地窖,便道:“娘,你和颖儿去,咱们家里必须要有人看着。地窖里头的东西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掀起怎样的风波。”
范丽娘微微一顿,却也是赞同地点头。
“明天你爹会和相士去后山看祖坟,到时候估计你大伯母也会跟着去,家里应该没事发生。”
贺颖儿却不以为然,当初娘问要不要将屯米的事告诉爷奶,爹爹就不主张。
贺颖儿当时没想,后来才发觉爹爹过人之处。
这事若一旦被大房二房的人知道了,以贺福的人品,想必会大肆借钱屯米,抬高价钱,发一笔横财!
事情爆发,且不说爹爹日后位居高位此事会被对手拿来对付爹爹,就说爹爹自己心里也不想拿百姓的生死来垫高贺家的起点。
心儿的泼辣是三房的一道防锁线,周氏自从上一次差点溺死心儿后,也鲜少唤心儿做事。这在无形之中将心儿的地位在几个女娃面前提高了。
贺颖儿笑了起来,看得心儿莫名其妙。
夜色染墨,长街的尽头那气派的府邸处灯笼高挂,紧闭的大门内有不少婢女奴仆走动,无不是为了主子鞠躬尽瘁。
东边那的回廊那的大厢房外站着几个婢女,个个低垂着头,恭敬地朝一个年轻的妇人打扮的女子道:“姑奶奶安。”
年轻的女子身量纤长,长长的浓黑的头发高高束起,施了脂粉的脸艳若桃李,她的柳眉微蹙,右手牵着一个不过五岁的精致女娃进了厢房。
雕刻着五福的高床那卧着一位老妇人,那老妇人双眸微凝,透着几分的盛气凌人。她放下燕窝,挥手,一众侍女鱼贯而出,无半个声音发出。
“文慧,下个月就是乡试的日子了。”老妇人是阮家的老太太,只生下阮文慧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疼到骨子里头。
没想到千挑万选选了个女婿,竟是个早夭的命。
偏女婿他娘是个不开窍的,胡说文慧是什么克星,这当娘的一怒之下把女儿接回,外孙女也一并带走,却没想到……
她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女儿依旧苗条的身子。
“你可想要怎么做?”
阮文慧将女儿赵芝兰抱放在凳子上,她的长相很是柔弱,因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神情端庄矜持,秀而不媚。
但,她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