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能问问沈家的那个祠堂吗？”顾锦就在一侧轻轻地说道。

沈寂夜刚刚踏入房门，便听闻顾锦这样问道，而这个问题一直是沈家的忌讳，就连他原先问的时候，都被祖母大肆责骂了！

此刻祖母脸色阴沉地看着顾锦，顾锦却恍然不知，这两人都是他的亲人，他自然不希望出现任何的矛盾。

迅速上前，沈寂夜将顾锦挡在身后，淡淡地说道，“祖母你别生气，锦儿不过是随口说说。”

顾锦突然想起了她之前所问沈寂夜祖母耳朵为何被削去时，沈寂夜勃然大怒，这，她心里面突然有些明白了。

既然已经明白了，那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再问也只不过是伤害情谊而已。

顾锦住了口。

然而老夫人却因为顾锦的提起，猛然间想到了无数的东西，面色越发阴沉了，看着顾锦的方向，眼中含着一丝冷意。

顾锦正被沈寂夜挡着，是以没看到老夫人的神色变化，而沈寂夜却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面微微一惊。

老夫人见着自己的孙子都这样维护顾锦，甚至从沈寂夜的眼中读到了毫不犹豫能够付出的情意，叹了口气，过去的事还有什么好说呢？

她不仅仅要为主子付出，连自己的孙子都这样为主子的女儿付出。真是悲哀！

“锦儿，其实也没什么，那祠堂中有老身的主子，其余的，老身不愿提起了。”老夫人叹了口气，神色已经恢复了慈和，幽幽地说道。

顾锦笑着对沈寂夜说道，“哥哥你别挡在我前面啊，祖母又不会把我吃了。”

沈寂夜见着自己的祖母恢复了正常，便对着顾锦，微微一笑就将身子让开了，他这一笑仿佛万树梨花开放，整个人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祖母，无妨的，你要是不想多说便不要说好了。”反正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一切都已经说通了，那细枝末节她又何必去追究？顾锦浅浅而笑。

老夫人点了点头，太多的记忆涌上来，让她忍不住整个人感到了困乏，而看着顾锦的浅笑模样，她又不自觉的想到了她的主子，要说她心里面是很恨的，然而主子毕竟已经死了太多年，这恨意也就慢慢散了。

“祖母你是累了吗，快坐下吧！”顾锦见着老夫人眼中的哀伤，忍不住上前搀扶着老夫人，扶着她到位置上坐下。

老夫人看着顾锦灿烂的笑靥和眼中真切的关切，原本的一些念头更加散去了，她老了啊！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锦儿你也坐。”等到老夫人回过神来，眼中的浑浊已经散了不少。

顾锦也依言坐下了，沈寂夜不自觉地看着顾锦，他已经很久没见到顾锦了，然而他一直很关心也很关切她，她的所有消息他都知晓。

“哥哥是刚从宫中回来吗？”老夫人让人上了茶和糕点，三人围坐在桌前一同吃着。

提起宫中，沈寂夜温润清冷的脸上便闪过一丝郁色，对着顾锦却不会发作，强制笑道，“锦儿聪慧。”

“别把自己搞的太累了。”因为政见不同的关系，顾锦也不便多说，她敏锐的已经发现沈寂夜此行并不顺利，而关于李晟祁的消息她每日都能听到，自然是明白沈寂夜为什么而去。

沈寂夜点头，也不愿多说这些，反而是拿起玫瑰酥浅浅而笑，“锦儿吃这个吧。”

老夫人眸光微微一动，心里面复又叹了口气，依照她的见识，哪里会看不出李晟祁已经走入了末路？而睿王虽然在野，却并没折损半分势力，鹿死谁手未可知。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在阻止沈寂夜与顾锦关系的缘由，也是为什么不再动手的缘由。

沈家已经只剩下了沈寂夜，她也没什么好争的了，孙子总要妥善保住。

“锦儿的身子可好？”既然已经想通了，老夫人也不会吝啬关心。

顾锦提起孩子便笑，笑得很动人，“劳祖母挂念，锦儿的身子很好，孩子也很好。”

老夫人看着顾锦，不知不觉神色也柔和很多，“妙玉，你去将那个长命锁拿过来。”

林妙玉应声而去，很快便拿着长命锁过来了，老夫人递给顾锦，慈祥地笑道，“锦儿，这是老身为孩子准备的，东西不算多好，你也不要嫌弃。”

老夫人捏着这个长命锁微微恍惚，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看到它便觉得应该买了给顾锦。

顾锦接过，看着这个精致的长命锁，做成了四瓣海棠的模样，瓣中镶嵌着猫眼宝石，内里写着长命百岁的字样，显然是用心了的。

她眼眶微微一热，长命锁一般都是长辈所赠，是长辈对晚辈的祝福，而她并没有什么长辈，唯独在祖母这儿还能感受到这关爱。

“多谢祖母。”

老夫人见着顾锦这样，眼眸微微一动，脸上的笑更加自然了，“有什么好谢的，这也是老身的曾孙子。”

“嗯。”顾锦点了点头，沈寂夜在边上看着也不禁微笑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祖母想通了，但这，真的很好很好。

他守护的两个人都能这样好，那岁月也是安好的。

顾锦被祖母留着交代着无数事，老夫人直将孕妇需要关注的事都说清楚，才感觉到疲惫让顾锦回去了。

回去前，老夫人拉起沈寂夜的手，放在顾锦的手之上，“锦儿，寂夜，你们是一家人，需要互相多多关照。”

顾锦与沈寂夜同时点了点头，老夫人才让人出去了。

人一走了，老夫人便呆呆地坐在榻上，神色有些恍惚，原来放下比她想的还要容易，原来，她早已付出了真心，而她，其实也不悔呢。

谁会铁石心肠呢，老夫人慢慢地笑了起来。

……

待得顾锦回到睿王府后，李钦也早已处理完了事，正等着顾锦一同用膳。

等到两人用膳完毕，天色也渐渐黑了。

顾锦不由想起了夜筱爱交给她的那个纸条。

“子墨，这是夜尚书让筱爱交给你的。”顾锦将纸条递给李钦后，便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梳妆了。

李钦接过纸条，略一扫过，神色便认真了起来。

顾锦已经卸好妆，见着李钦这幅模样，原本心头也有两分好奇，“这纸条上写了什么东西？”

“夜尚书也是有心了！这是很好的一份嫁妆啊！”李钦眉眼一跳，淡淡地回道。

“嫁妆？”顾锦有些不解。

李钦将纸条妥善收好了，眉眼中露出一丝暖意，“其实也是一份投名状，看在江彦华和夜筱爱的份上，夜尚书倾力帮我，这纸条上有十位军机大臣的*短处。”

顾锦立刻明白了，她原本便以为是夜尚书投诚，没想到夜尚书这样大手笔，收集这些，恐怕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成果吧。

“最好的方法，永远是兵不见血。”

两人相视而笑，一夜好眠。

复日清晨，李钦出门去做自己的事，而顾锦在客房听着暗卫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