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御史下了朝,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府中,孔夫人服侍着自家老爷换了官服,看到孔御史如此郁结,不由一边温柔询问,一边偕同前往用膳。
孔御史与夫人很是恩爱,仅有一房妾室还形同虚设,因而孔府只有嫡长女孔珺、嫡长子孔程元、并一个不被重视的庶女孔怜云。孔珺与孔程元早就候在厅中,不多时一家人坐下和和美美地用膳。
见着自家父亲的一脸郁色,在家中很是得宠的孔珺给孔御史夹了一块鸡肉,关切地问道:“父亲,怎么了?看上去如此愁眉不展?”
“还不是新皇上任,被贬官了。”孔夫人早就问了缘由,叹着气代为回答。
孔程元是家中嫡长子,亦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不依靠父辈荫蔽,反倒自己走科举一路考到了解元,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走上仕途。虽说他明明是个才子文人,面孔却极为阳刚坚毅。听到这话,他皱起剑眉,“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向来不偏不倚,只忠皇上,从不参与皇子斗争。更何况,父亲您为官多年从未出错,功劳苦劳均有,新皇不该拿你开刀,怎会无故被贬谪?”
孔御史能当上御史大夫,就相当于大晋的副丞相,执掌奏章多年,绝非简单之辈,见着自己儿子言之有物句句在理,抚了抚胡须,此处只有他的家人,便难得坦白地点拨道:“元儿,你说的不错,老夫这次被贬为廷尉,思前想后,很有可能是因为被划为了睿王党,你想到这一点了么?”
“莫不是小妹?”想到这一点,孔程元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孔珺猛地睁大了眼,突然想起自己与顾锦交好,没想到连累了父亲,心里极为愧疚,开口道:“若不是因为我,父亲也不会被连贬这么多级,是我不好,都怪我。”越想越是羞愧,她就差将头埋入了碗里,眼中已有泪光。
孔夫人再次叹了口气,“哎,珺儿,是母亲将你教的太过单纯,老想不拘着你,反倒让你闯了祸!要知道这世家贵女间的交友都是错综复杂,与人交好哪能只凭心性!”
孔御史反倒很想得开,摆摆手止住了孔夫人的教导,“都吃饭吧,是福不是祸,是祸咱们根本躲不过,跟珺儿又有什么关系。”
味同嚼蜡地用完膳,孔御史与夫人先行,孔珺抓住了自己的哥哥,眼中满是焦急,“哥哥,你说,父亲这一次还有起复的机会吗?”明明好好的一个副丞相,却被派去管邢辟,这让孔御史如何在朝中抬头?
孔程元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没有骗她,“新皇不过四十,这孝宗一朝,父亲恐怕很难起复了。”
孔御史已经将近五十,而孝宗才刚刚登基,这一朝不再起复,意味着孔御史未来仕途已经无望。
自己闯了大祸!孔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像个小孩子一样让泪糊满了面孔。
“好了,别哭了,不还有我吗?”自家妹妹一直是直率可爱的,鲜少有这样大哭的时候,孔程元抚着自己妹妹的秀发,俊眉都拧在了一起,显然并不会安慰人。
孔珺好半天才止住了哭泣,“哥哥,我认识宸贵妃,你说我去求求她,会不会有用?”
“别说傻话了,皇上都颁布贬谪令了,去求谁都没用了。”孔程元微微一怔,坚决地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