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尽苦头,一为他的薄情,为他对乐家的不留余地,二为自己交付的身心如覆水难收。其中艰辛,又岂是苦头能概括。
只是此刻,却不是我伤春悲秋的时候。我要稳住这个女人,避免她失去理智后对我的伤害。
她再度陷入沉思中,估摸着思想在挣扎。
我想着再继续加把火:“如今我与你都是被他抛弃的人,于我更是伤口难愈合。我是乐家的女儿,这倒不是炫耀什么,只是处在这样的位置多少都得活在别人的眼光里。你不知道我们分手后那个圈子对我指指点点。沈剑锋本就风流,他和谁分分合合早已稀松平常,倒是我这个从来都很清冷的人,被人家暗地里不知嘲笑了多少遍。”
她眼神转而生出些悲悯,我以为她被打动。但很快一抹讥笑浮上她唇畔:“乐小姐,你不用这么悲戚戚的装可怜。你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让我怜悯你。乐家的人心思多着呢,别以为我傻不知道你在玩苦肉计。不过你可说错人了,再怎么说你都是沈剑锋的敌人,我爱他,他厌恶的人不一样不会放过。”
“他抛弃了你你不恨他吗?”我憋尽力气脱口而出。
“恨?”她苦笑了一声,神情酸涩和无奈,“我也想恨他,可我不是你,发现利益冲突便相互憎恨。对他,我恨不起来。你千金大小姐是不会明白我这种感情的。”
“他于我是前任男友,初恋男人,更是我的恩人。”她眼神又开始飘忽,语气柔软下来,“当年若不是他在酒吧把我救出来,给我安置了住所,我早就因生活所迫去做小姐了。你不知道他当时对我多好,百般呵护,却从不越礼。我想给他,他却对我说,如果你只是为了报恩,大可不必。女孩子的第一次应该献给自己的爱人……”
我心头刮过一阵冷风,又如伤口被刀生生割开的疼。眼底不知何时蒙上了水雾,眼前人影影绰绰。
和沈剑锋在一起,他从不拒绝我,甚至于千方百计向我索求占我便宜。我的第一次,他要得心安理得,自然而然。比起他对袁萱的怜惜,我突然觉得自己才是天大的笑话。
我曾经为自己比袁萱幸运,以为我和他的爱情更纯粹。袁萱或许为了博上位出卖自己,而我与他门当户对,不存在这样不平等的关系。结果发现,他的感情里夹带了更具杀伤力的利益驱动。末了连对他最后的美好念想都被一连串的阴谋,被他的折磨给消融殆尽。而袁萱,一开始便得到过他的怜爱,哪怕最后分道扬镳,在女人的心里依然保存着最初的美好。
自己才是最可悲的那一个。
我神情黯然萧索,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句:“后来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不怕你笑话,是我趁他酒醉和发生的。他醒来后很愧疚,所以就接受了我。”她仿佛重又回到了那段美好,满脸柔情。
这次,她傲然的回神,居高临下,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的笑,“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长,他也从没做伤害我的事,而你呢。哼,想想真替你这千金大小姐感到可悲,被男人耍得团团转。”
心头再度被刀锋划过,尖锐的疼。我悄悄吸了一口气,悲哀的说:“所以即使不用你惩罚,我就已经够惨了。”
她突然伸手捏住我下巴,渐渐收缩,尖利的指甲陷在我的嫩肉里,“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放过你,总要让你吃点苦头。谁叫你跟大家过不去……”
房间门这时被推开了,几只指甲陡然在我下颚刮了一下,刺啦啦的疼。我抬头,眼里再度布满惊愕与不解。
“达令,你怎么来了。我刚跟乐小姐聊了一下。”袁萱收起脸上的情绪,转而婉转地迎向进门的男人。
张景华一把揽过他的腰肢,右手指在她脸上亲昵轻点:“来看看你怎么招呼我们乐大小姐的。”
他视线落在我脸上,不禁吃了一惊,语气陡然严厉起来,“萱萱,我不是跟你说不要动她吗?怎么把她打成这样!”
袁萱忙委屈的嗔道:“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了我呀。我刚见到她时她就成这样了,我听下人们说她是从沈剑锋那里出来的。他们势同水火,搞不好是沈剑锋折磨她的。”
“哦?”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终于问出声来:“张总没想到是你。几度见面您都是风度翩翩,温文有礼,没想到绑我的居然是你。我始终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张景华转向袁萱温言道:“你先回房等我,晚点我去给你赔罪可好。”
袁萱娇娇的说:“是要赔罪,大大的赔罪。”说着在他脸上狠狠一啄,瞥了我一眼便轻盈出了房门。
张景华步履沉稳,踱到我跟前的椅子坐下,高大而阴沉的气场让室内的空气压抑下来。
他上下打量了我,小眼睛一眯,关切道:“真的是沈剑锋下的狠手吗?”
我心中一抽,避开回答,直接说:“你说说你目的吧。想要我父亲怎么样?”
我与他无冤无仇,定不是因我自身的原因绑我,看他俩刚才的对话,也不像是要为袁萱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