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唇却抿得很紧,手指顺势泄愤的捏着他的指关节,眼角余光瞥见他侧头俯身看我。
我依然噙着得体的笑容,有种你回捏啊。好在他不敢。正得意着,他手指在我手背轻轻一划,再更轻的一触,只碰到汗毛,痒痒的。
这人……
姑婆和三姑六婆们有着一箩筐的话,我们只能干陪着。走一圈下来,倒也到了做饭时间。
沈剑锋殷勤的称要下厨,我琢磨着要干嘛时却听姑婆道:“小瑶你也帮忙忙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女孩子是要学点家务。”
我滴汗于姑婆新旧思想是怎样和谐的共享到一起的。男女搭配是新时期思想,女孩学家务不是旧思想吗?她八十多岁的脑子真神奇。
不过,长辈如此说,怎好推辞。
我忙装模作样的跟进了厨房,没好气的说:“需要我什么忙?”其实我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不想跟此人独处一室。
他倒是不客气的指使我:“洗一下菜。”说着递给我一副胶皮手套。
他一步步的教我洗菜,注意什么,洗几遍,又是一丝不苟。
我揉搓着菜叶,洗好后丢进篮子里,头一回做这事,担心洗不干净,每一片都看得很仔细,不知不觉倒也游刃有余。
正投入时,脸上被轻轻一啜。我一惊,回头怒视。始作俑者幸灾乐祸的搅拌着手里的碗,还哼着歌。
“你欠揍是不是?”
“是欠揍,来,在我脸上揍一下。”说着,还真笑嘻嘻的探过脸来。
我踩了他一脚,随即退开一步不再理会,继续洗菜,满心气呼呼的。这人无赖。
在这厨房里,他毫不客气的让我给他打下手。
“帮我盛点水。”
“盐没了,帮我去找点来。”
“拿个小碟子过来……”
我像个小跟班一样被他支使着。
最后起锅糖醋排骨之后,用筷子夹起一块,哈了几下,递到我嘴边。我惯性的张开嘴,咬了下去。
“小心烫。”
到底有些饿了,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开胃。我满意的微微点头,抬头却看见他满脸的笑意,惊觉又掉他温柔陷阱里了,忙气鼓鼓的端起整碟排骨逃了出去。
席间,姑婆又回忆着和姑公年少时的甜美时光,说刚才在厨房里看着我俩一人洗菜一人做饭,感觉很温馨。两口子就是要互帮互助。
我扒拉着几口饭,腹诽:那是您侄孙逼迫我给他做牛做马。不过,心里倒微微有些暖暖的。倒不是为自己,而是听着姑婆的故事颇为触动。那是普通家庭最平常不过的场景吧。
乡下的夜晚是寂静的。村里人没什么特别节目,早早就归家各自安了。
我洗漱好之后便回房歇着。我住的是除了姑婆的主卧之外最好的房间,宽敞明亮,通风透气。紧挨着的是沈剑锋的房间,偏小,床也是单人小床。
生平第一次住瓦房,多少有些忐忑。窗外树影摇曳,透着些许阴森与鬼魅。我原想开着灯给自己壮胆,但想起姑婆节俭的生活态度,忙忍下了。客随主便,让长辈知道了不好。
早早的躲进薄被里。床倒是软硬适中,只是估计有些认床,我翻来覆去又像烙烧饼一般,索性回忆今天的一幕幕,沈剑锋的坏笑,沈剑锋的轻吻,沈剑锋的手艺,还有三姑六婆们的审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坏。
就是见不得他幸灾乐祸的样子,觉得自己傻傻愣愣,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想到这,又翻了个圈,继续数羊。
兴许是过于安静了,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四周空空荡荡,毫无依托感,心里隐隐有些怕。这时,门上有三声轻叩:笃、笃、笃。间隔比较长,显得小心翼翼。
我原本不安的心忽而提起,大深夜的会是谁?会是沈剑锋吗?
我忙侧过头,刚好可以对上离窗两米开外的窗户。走廊上有灯,隔着浅色窗帘,却见一条黑影慢悠悠的晃过去,从影子看是个长发披肩的女子。
一颗心提到了比嗓子眼更高的地方,大脑一时绷得很紧。
这是……
正心慌着,影子又晃了回来。我不愿用飘字,那样会使自己更害怕。尽管那速度、那身段更像鬼片里飘的状态,而且寂静的夜里没发出脚步声。我跟表姐偷偷看过几段鬼片,此时那种惊悚的感觉爬上了全身。
“她”来回在我窗前晃了几回,最后又消失在有门的方向。
我回过神时,惊觉自己抖得像是今天在邻居那里看到的筛糠。
这房子闹鬼吗?她敲门是为何?咋就让我给碰上了。这所房子里除了我之外,只有两个女人。他姑婆已经有点佝偻,不似那影子这般挺立。莫非是佣人何姨?白天见她可是憨厚朴实哪。
我实在不敢再往下想,观察着外面无动静,忙慑手慑脚的掏出手机,给表姐发短信,找个活人给自己壮胆,尽管远水解不了近渴,到底能在她安慰下迷迷糊糊中过了这夜。
第二天一吃完早饭,沈剑锋便说要带我出去走走,他来过几次,算是熟门熟路。昨晚的事我也想问个究竟,便乖乖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