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们夫妻二人住进皇宫以来,极少再有机会,能花前月下,更不曾再见他对她的细心呵护,体贴周到。
这样的生活,将会是他们后半生的写照么?
若是如此,她又是否会后悔,劝他一定要进京,抢占梁城呢?
浅夏苦笑一声,罢了,反正她的性命也是走了三分之二,甚至可能是更多,何必再去苛求其它呢?
这一世,她能得穆流年对她真心相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就算是他不再温柔了,又怎么样?
就算是他对自己再没有了以往的耐心,又能如何?
他们是夫妻,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不是吗?
看着那衣架上,在烛光的摇曳下,闪着金灿灿光茫的凤袍,浅夏的心底,却是浮上了一层的苦涩。
她是这宫里的女主人了。
那么接下来呢?
穆流年会不会也会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后宫?
应该是会有的吧?
不然的话,她这个中宫之主,岂不是等于只是个摆设?若是没有妃嫔,她还能去管束谁?
浅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尽量地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顺,沉静。
她不是一个在乎这等世俗之事的人,一直都不是,所以,何必为了一些俗事,扰了自己的心呢?
可是想想这些日子,那些贵夫人在她面前提及的那件事,她却很难再让自己冷静下来。
纳妃吗?
浅夏一直想要寻个机会,与穆流年仔细地议一议这件事,却始终不曾寻到机会。
今晚,怕是他又不会来了吧?
早上看到他身着龙袍的样子,实在是既威武,又让人觉得俊美无双。
这样的男子,即便没有了地位、身分、权利作为倚仗,都是很容易让女子动心的,更何况,他现在成了这里的王者,真正的王者!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先歇息吧。”
三七又来催了。
浅夏微挑了唇角,“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再来打扰我。”
“是,小姐。”
很快就是祭天大典了,只有真正的祭过了天地,穆流年才能真正地算是成为了这里的帝王,算是得到了天地的许可,从此,这历史,将要由他来书写了。
这是何等振奋人心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呢?
浅夏的眼神有些晦暗,她自己突然发现,自从进入了这皇宫之后,她笑的次数,似乎是比以前少了。
好像,她又回到了在凤凰山上的那些时光,情绪,又开始变得太过冷淡了。
浅夏知道自己是有些矫情了。
又或者,是一下子坐上了这样高的位置,还有些不太适应了。
如今她是皇后了,云氏也被皇上重用,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云若谷被穆流年册封为了户部尚书,掌管整个儿大夏的钱粮。而云若奇则是直接就进入了皇宫,成为了御林军的左统领,右统领,则是白虎。
青龙直接负责皇上的安全,几乎是寸步不离。
而玄武,则是被他给派到了军中,将他所习的五行八卦等阵法,都运用于军中,创立阵法,以平时练兵之用。
云家,可以说是再度拥有了当年的风采。
淮安许氏,也不再忌讳,许彦始终不愿离开淮安,而许家的几位公子,则是先后进入梁城,以助穆流年一臂之力。
许无忌进入兵部,同时,还掌管着城内的五万兵马,早先肖云放所封的所有爵位,自然是都不可能再作数。
所以,穆流年一连几日,都是在忙着看这些勋贵世家的背影,然后逐一封赏。
许彥被封为了安国公,而其长子立为国公府世子,次子封为安平侯,三子许无忌,封为了镇国将军。
对于桑丘家族,穆流年却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封赏,才能既留住了桑丘子睿,又能不让世人说出什么来。
穆流年对于桑丘子睿,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朝堂上,总会有人对此有些异议。
穆流年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便早早地回了承乾宫。
云浅夏一直就住在了承乾宫,原本是按制当搬去坤宁宫的,可是穆流年一直不允。
这日,浅夏正在自己一手拿了棋谱,一面自己与自己对弈,许是太过投入了,竟然是都不曾发现穆流年进来。
直到穆流年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就投下一子,“应该放在这儿。”
浅夏一愣,看了他好一会儿,再眨眨眼,“你今日怎么这么早?”
说着,还下意识地就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很奇怪,这会儿天都不曾黑下来,他怎么会这么早回来?
“怎么?嫌我回来地太早,碍你的眼了?”
穆流年直接就在她的身侧坐了,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书,随手一抛,便稳稳地落在了一侧的书架上。
浅夏一时愣住,几个月不曾与他这般相处过,突然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之前。
“浅浅,你可知道看到你现在的这副表情,我该有多伤心?”
浅夏的嘴角抽了抽,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没有出现幻听吧?真的是她的夫君穆流年说的话?这是不是也有些太离谱了?
“浅浅,对不起,前阵子手中的事务的确是太多。为了以后我们的生活都不至于太过沉闷,所以,我便尽力地将事情都安排好。如今也差不多了,六部的人选都已经是各司其职,就连桑丘子睿那个妖人,我也给他安排了一个国师的身分,怎么样?你家夫君是不是很厉害?”
浅夏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茫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朝堂的新秩序虽然是还不曾完全地建立好,可是也已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和方向,另外,朝上的左右丞相,我也已经都任命好了,所以,接下来,我就可以轻松一些了,除了上早朝之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陪陪你了。”
浅夏的脑子一时有些乱。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碌,并非是真的沉溺于权势之中,无可自拔,而是想着要将手中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不能辜负了这么多人的信任和支持。
“辛苦你了。”
想了半天,浅夏也只能想出这么一句,很没有诚意的话。
穆流年略有些不悦地撅起了嘴,“浅浅,我以为,你会兴奋地扑进我的怀里,然后再高声尖叫几声呢。”
浅夏嗔他一眼,“我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只怕隔天,就会有了要弹劾我这个皇后的折子了。你很想看到?”
“谁敢?”穆流年一挑眉,别的他不敢说,若是连自己的妻子也护不住,他做人也太失败了。
再说,早先在他还是长平王府的世子时,便曾被传出了宠妻如命的美名,如今这会儿,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弹劾他的皇后?
“怎么样?累不累?”
浅夏眨眼,“你说这后宫吗?”
“嗯,虽说我没有什么三千佳丽,可是这皇宫之大,还有你手底下的六局二十四司,只怕也是需要你操心的。你若是觉得不妥,也可以让青格格多费费心。”
浅夏只是淡淡一笑,“我倒是想着,是不是得将我身边的这几个丫头给嫁出去呢。特别是三七,她跟着我的时间最长,她的性子,我也是最清楚的。当初没能让她与陆明浩走到一起,也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只怕将来她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什么?”
穆流年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鼻头,然后有些尴尬道,“那个,其实,难道你没发现,青龙和三七那丫头在一起,其实是很搭的?”
浅夏顿时就呆了好半天!
青龙和三七?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对上眼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
“三七这丫头,竟然是还敢瞒着我!好呀,回头看我怎么收拾她。”
“倒也不是她瞒着你,是青龙这小子不争气。早就对人家三七上了心,可是偏偏什么也不敢做。青龙这人老实,你也是知道的。又不太会说话,难免会张不开口。”
“你这意思,是三七还不知道青龙对她的心思?”
穆流年有些同情地点了点头,“是呀,我可怜的青龙呀,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是被人家给无视了,多可怜?”
浅夏顿时有些无语望天的感觉,什么叫那么好的一个人?难道她们家的三七就不好吗?
“元初,要不,我们试着给他们两个撮合一下?我让妖月去透透三七的口风,然后只要是她不反对,你就给他们个体面,下旨赐婚,如何?”
“可是,这要怎么赐?”
浅夏想到现在三七还只是一名普通的丫头,最多也就是她这个皇后的贴身宫女而已。
“要不,你给她封一个什么女官的头衔,然后再赐婚,那不就成了?”
穆流年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了,只是有些担心,“你真舍得?这里可不同早先的王府。一旦他们二人成了亲,那三七就只能是住到宫外去,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你确定离了她,你还能适应?”
“怎么能不适应?离了她,我也还是你的妻子呀!”
这话倒是听着舒服。
穆流年的眸中闪烁着几分的光茫,浅夏回头看他,才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脖颈,眼神里,闪烁着的那种色眯眯的光,还真是让她突然就心跳加速了。
这一晚,承乾宫内,娇吟不止,据说,皇上与皇后的晚膳,还是在天龙殿内用的。
天龙殿是专门伺候皇上沐浴的地方。
这一晚,皇上与皇后恩爱非常的消息,火速在宫内散播开来。
宫外,桑丘子睿对此只是淡然一笑,低喃了一句,“日子还长着呢,不急。”
可是微微发颤的指尖,似乎是出卖了他此刻心底的真实想法。
“娘娘,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浅夏缓缓起身,浑身的酸痛感,仍然是让她感觉到了几分的不适。
“这是皇上特意让膳房做的,说是要给娘娘补一补。”
浅夏梳洗完毕后,便看到了妖月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还有一只精致的小炖盅。
闻着略有些浓郁的香气,应当是鸡汤之类的。
“先搁着吧,我倒是想着用些清淡些的。”
“回娘娘,午膳时辰就快到了,皇上说您若是醒地早了,便先一碗鸡汤,稍等他片刻,回来与您一起用午膳。”
浅夏微愣了一下,他们有多久不曾一起用午膳了?
看来,他之前的忙碌,的确是有些成效的,不然,也不会能在中午的时候,抽出空来了。
新帝初立,新国初建,自然是大大小小的事务成堆。
比如说官制,比如说民间的田地等等,几乎是处处都要拟定一些新的章法。
浅夏一直都知道穆流年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
她更知道,穆流年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并不比桑丘子睿差,更甚至,比他还要更高一筹。
所以,之前穆流年才会那么忙,他并不是急于为自己塑造什么形象,什么名声,他只是想让紫夜,呃,应该说是大夏,尽快地恢复过来。
从之前的战乱中,彻底地走出来。
特别是梁城,经历了先前肖云放一事,百姓们对于所谓皇室,似乎是有了一种极大的抵触情绪。
想要让百姓们对大夏的皇室建立起一种信赖和信任,似乎是需要一些时间和方法了。
穆流年之前对紫夜的守护,自然是不容人置疑。
没有人会否定他之前的功勋。
可是对于梁城的百姓们来说,皇宫,带给他们更多的,是一种伤害。
这种伤害,只怕是会延续两三代,方能彻底地终止。
多少人因为这场战乱丧生?
多少人,因为梁城的被侵而失去了家人?
他们的父母、孩子、爱人,有多少是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
好在他们这次进京,从辽城带来了大批的人,再加上穆流年之前下令,将之前允州附近的一些百姓,全部适入梁城。
否则,梁城,之前繁华似锦的都城,怕是只有了寂静二字。
“娘娘,您快喝吧,不然一会儿晾了。”
浅夏的神思被打断,只能是无奈地端起那炖盅,慢慢地喝了起来。
汤的味道很鲜,很浓,没有那种肉食的腥腻味,这让浅夏很是满意。
用完了一盅汤,她试着在大殿内走了走,看到外头的阳光正好,不免唇角微扬,竟然在大殿外头的廊下,就让人支了一把躺椅,在上面晒起了太阳。
这里可是承乾宫!
那是皇上的寝殿,而现在一国之后住在这里,就已经是很不合时宜了,现在皇后竟然是还在这里晒太阳?
这若是被底下的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如何非议她呢。
“怎么在这儿躺下了?想晒太阳了?”
“元初,我想云华了。”
浅夏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她眸间的大部分风华。
“云华只怕还要再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要不,让云泽过来陪陪你?”
穆云泽现在虽然是住在了宫里,可是却被青姑姑等人照料着,虽然也会常常过来陪她,可是孩子到底太小,并不能表达自己心中所想。
每每看到他,浅夏就会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穆云华。
浅夏没有吭声,任由穆流年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到了大殿。
用罢午膳,浅夏的脸色始终不太好,这让穆流年有些担心。
仔细想着,自己应该是没有说错话吧?
难道是她太过思念云华了?
“元初,这次云华回来了,能不能就让他在我身边多待一阵子。他和云泽一起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穆流年的眼睛轻轻一眯,一抹复杂的流光自其眸间闪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浅夏摇摇头,咬唇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浅浅,你到底怎么了?”
穆流年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今日,怎么看起来她的气色就这样差?
是自己昨天晚上太过了?
可是她现在这样子,分明就是在脸上写出了我不高兴四个字呀。
“元初,你是知道我的命格的,我不一定能活的太久,所以,你就不能成全我一次?”
浅夏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番话。
穆流年的脸色一变,“乱说什么!”
浅夏苦笑一声,“我是不是乱说,你心里也有数,不是吗?我只是想着,在我临死之前,能多与孩子们在一起相处,我不想让他们多年后,却不记得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
“不许胡说!”
穆流年话未说完,人已经到了她的身边,“浅浅,别乱想。你还有我。你还记不记得那位李云召说过什么?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想想,我现在已经是顺应天命,成为了大夏的皇,那么,还有什么可惧的?我是真龙天子,那么你必然也是天凤之命,怎么可能会短寿?”
浅夏不语,她感觉到了穆流年环在她身上的胳膊,力道越来越重。
虽然这是他们一直不愿意去触碰的话题,可是无论他们是不是愿意面对,这个问题,始终都在,不是吗?
只是一味地躲避,没有任何的意义。
“元初,我不惧怕死,真的。其实,比起这世间大多数一生只能是藏身于闺阁来说,我比她们,不知道要幸运了多少倍。”
“这一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所以,元初,无论我什么时候离开,我都希望你们父子三人好好的。就算将来你再娶了新人,我也不会怪你。只要是你能将我们的孩子照顾好,我便定然会感激你。”
“胡说!”
穆流年再也忍不住了,这个大夏的第一任皇帝,大夏臣民们眼中的英雄,此时竟然是紧紧地拥着他的皇后,哭了。
浅夏的眼眶也同样湿了,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身边的男人,是有多么的悲伤。
可是她不愿意就此躲避下去。
她只想着自己能在活着的时候,将此生最想做的事情,都一一做完了。
如此,她便再没有了遗憾。
“元初,让我们的儿子多陪陪我,好不好?”
其实,浅夏想着在自己有生之年,多陪陪孩子们,而穆流年,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只是一个丈夫的身分,一个父亲的身分。
此时在他眼中,最重要的,便是丈夫这个身分了。
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想要让自己能与浅夏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他又何尝不愿意一家人能时刻在一起开怀大笑?
可是现在他既然是创立了大夏,那么,他肩上的责任,自然就更重了。
他可以为了浅夏抛下万里江山,荣华富贵,无上权势,可是他不能抛弃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的万千臣民。
所以,他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将穆云华给磨炼出来。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有些残忍,更称不上是一个好父亲,可是没办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浅浅离她而去,而他,却还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苟活于世。
可这些话,他不能说!
他不能让浅浅知道他的想法,不能让浅浅因此而逼他好好地活在世上。
心里的苦,只怕穆流年,比起浅夏更甚。
“浅浅,那这样好不好?等我将手上的这些事情都处理地差不多了,我陪你一起去麒麟山?我们带上了小云泽一起去,好不好?”
浅夏的身子微微一顿,“可是,你这里,怎么可能走的开?”
“怎么不可能?你看,我现在不是都有时间陪你一起用午膳了?我说过了,之后,我的事情会越来越少。你放心,我说出的话,就一定是会实现的。”
浅夏点点头,她知道,穆流年能如此说,定然是已经尽到了他最大的努力。
或许,现在云华在麒麟山里,已经是被训练到了一种关键时刻,不能被人打扰,更不能打断。
这样的说法,她可以接受。
“好,带上云泽,我们一起去。”
“明日沐休,我也不必早朝,我们一起去云府看看吧。舅舅云苍璃,被追封为了护国公,云长安是他的嫡长子,如今已经是袭了爵位,咱们也去看看这位年轻的护国公,是不是还整天泡在了药庐里?”
浅夏微微弯唇,她知道,穆流年在想尽一办法来哄她开心。
“好,去看看哥哥,还有二哥和三哥。说起来,我倒是更想着让青梅能多进宫来陪我说说话呢。”
“呵呵,你以前的性子清冷,不喜欢人多,更不喜欢热闹。现在,觉得寂寞了?”
浅夏摇摇头,“若是青梅天天来,我自然是受不了的。我只是想着让她带着孩子,进宫陪我们云泽说说话。既然是亲戚,总要多走动的。不然,再亲厚的关系,长时间不来往,也会变成了陌生人。”
“嗯,有道理。好,我们明日先去一趟护国公府,再去贤王府。”
浅夏轻笑,穆焕然如今被封为了贤王,带着柳庶妃一起住在了贤王府。
听说如今柳庶妃倒是一门心思地操持起了整个王府,然后正四处帮儿子相看着哪家的姑娘呢。
“你有没有想过,给你的这个弟弟赐婚什么的?”
“嗯,是有这个想法。淮安许氏,你以为如何?”
“你想用许氏来牵制住穆焕然?”
“牵制,倒也算不上。只是如今京中的贵女,实在不多。先前梁城之劫,死的,可不只是普通的百姓。有些富家小姐,就被人给糟蹋了,后来没死在了那些敌军的手里,却是死在了自己的族人手中。”
浅夏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但凡是一有丝的可能,哪个姑娘会愿意自己的清白被人染指?更何况还是敌军?
想到那些无力操控自己命运的姑娘,心内不由得又是一片唏嘘。
“好了,不想这个了。再不成,就选方家的姑娘也还是可以的。”
“如今方亮被你立为了丞相,方桦亦是受到了你的重用,你若是真的将方家的女儿指给了穆焕然,怕是你自己又要睡不着觉了。”
“倒也不至于!方家,毕竟也是文人世家。而且,我现在并没有要将穆焕然手中权力收回来的打算。既然是我唯一的弟弟,若是让他去为别人卖命,岂非是可惜了?”
浅夏扑哧一乐,“你这人,还真是的!”
次日,两人带上了云泽,一起去了护国公府。
当初刚刚嫁入辽城的方华容,如今,已是成了大夏开国功臣,护国公夫人,享正一品的诰命,与其母,已是平级的诰封了。
当初方家不看好方华容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有的幸灾乐祸地以为方华容这辈子也就是嫁给了一个卖药的,有的说,将来或许方华容也能跟着云长安,学一两手的医术了,等等。
总之,难听的话,说了可不止是一星半点儿。
如今,事情反转了。
早先笑话人家嫁的门户低的人,如今见了方华容,却是要行大礼的。
这让那些看热闹的方家旁支们,全都闭了嘴。
每每在方府见到了方华容,恨不能绕路走,生怕她记仇,给她们找麻烦。
浅夏与穆流年都换了便服,一路并不曾大张旗鼓。
云长安倒是没有再将自己关进药庐里,不过,却是将自己给困在了书房。
穆流年推门进去的时候,几乎就是没有从那一堆书中,找到他。
这样的云长安,总是让人觉得可爱,不自觉地,便会降低了几分的戒备。
“你这是想要让自己跟这书都葬在一块儿?”
云长安抬头,一瞧是他,冷哼一声,“你现在也是皇上了,说话别这么不着四六。我告诉你,说不定,我就能找出让妹妹延寿的法子来,我看到时候,你是不是哭着来求我?”
果然,穆流年的眼睛一亮,“果然?你当真找到法子了?”
云长安横了他一眼,“果然就是一个只有色心的人。我现在正在试,不过,你今日来了,我倒是省了事儿。你想办法,从北漠的皇室里,给讨味药过来。”
“什么药?”
“绛珠草。听说是生于大漠之中,此药生长的环境很是挑剔,再则,能在大漠里将药带出来,亦是不易。所以,此药的价格可是相当昂贵。最重要的是,这种药在市布上流通地极少,就连我们云家,也是没有的。”
“你们云家的药材生意,可以说是掌控了大夏一半儿的市场,若是连你们的都没有,只怕还真要去找北漠来想想办法了。”
“知道了,你就快去想办法吧,别在这里碍我的事儿。”
穆流年一挑眉,这小子的脾气渐长呀!
再看他专心致志看书的了,穆流年不由得忍了下来,心里却是腹诽道,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浅浅的身子好了之后,我再与你算帐。
穆流年没有急着走,而是又问了一句,“就只差这一味药了?”
“目前来说,是这样。至于到后面如何,我也不确定。”
说了等于没说!
穆流年瞪他一眼,悻悻地离开了。
浅夏进了后院,与方华容一起坐着说话,看着她膝下的男孩儿,生的白白胖胖的,个子虽然比自己的云泽要小一些,可是这分量,却是绝对只重不轻的。
“怎么不见二嫂和三嫂?”
“哦,她们两人去了城外的护国寺,陪着母亲一起去的。”
“那大嫂怎么没去?”
方华容面有羞色,手轻轻地抚向了自己的腹部。
浅夏顿时了然,不由得一喜,“嫂嫂有喜了?”
方华容微微一笑,“你哥哥现在还不知道呢。他那个呆子,已经将自己困在了书房里,三天没出来了。而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了自己有孕的事儿。所以,今天一早,母亲就带着两位弟妹去寺里祈福了。”
“这可是一桩大喜事!如今你有了儿子,若是再给我生个小侄女,那敢情才好呢。”
“这种事情,岂是我们做得了主的?”
浅夏看着方华容,两人的年纪本就是相差不多,此时看到了方华容,再想想前些日子,方夫人带着方家的几个旁支小姐进宫请安的情景,不免有些唏嘘。
“之前见过你的一些姐妹,有的出嫁了,有的仍然是待字闺中。不过,说实话,你的气色,却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了。”
方华容轻笑,“是呀,就数我嫁的郎君最好,你满意了吧?”
“那当然!原本就是如此。我哥哥对你钟情无二,对女人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呢。你瞧,我们云家的人,都很专情呢。”
“云家的男人,是这世上最好的,成了吧?”方华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与她打趣着。
“嫂嫂别说的这样勉强,以后你的儿子,不也就是云家的男人了?你能说他不好?”
方华容被她这话一堵,也是笑着摇头道,“算了,我是说不过你,怎么都是你说了算。”
“嫂嫂,我听说,如今安宁公主,在府上过的并不好?”
方华容轻叹一声,“要说起我的这位嫂嫂呀,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听闻肖云放死了的消息,她倒也是哭了几声,不过后来得知桑丘子睿在掌管京城,也就没有说什么。”
“后来咱们的大军进京,虽然那会儿皇上不曾称帝,可是这位嫂嫂就在府上好一顿闹腾,硬说是我们一家都是乱臣贼子。说他们帮着皇上谋朝篡位。”
浅夏不由得笑了出来,“这还真像是安宁公主会说出来的话。”
虽然是紫夜不在了,可是穆流年并没有下旨来剥夺了安宁头上公主的封号,毕竟不过是一介女流,能成什么事儿?
可是没想到,穆流年不对付她,她自己倒是开始在方家闹腾了起来。
“那你哥哥说什么?”
浅夏是认得方桦的,对于那位性子有些温润的公子,印象也还是不错的。
“我哥倒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暂时禁了她的足。这会儿可是大夏的天下了,再不是从前的紫夜,她虽然头上仍然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分,可却是不得大家承认的。再说,我母亲对这位公主的骄横性子,是早就有些烦了。”
“所以说,这皇粮也是不那么好吃的,是不是?”
方华容无奈地笑了笑,“母亲原本是有意让哥哥休了安宁的,一来,也算是向皇上表明了方家的立场,二来,那安宁实在是闹的不像话。而且成婚几年,也是一直无所出。不过,我哥哥没有答应。”
浅夏倒是微微挑眉,方桦那样的男子,应当是一个善良无害的。
就算是他不能对安宁动心,可是也绝对做不来那种落井下石之事的。
“若我是安宁,便应该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的言行。而且,你哥哥如此待她,已是极尽仁义。若我是她,只怕此生对你哥哥都是感激不尽了。”
在这等时候,方家能提供给她一个避难所,已经是极为不易。
这是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前朝的驸马,现在为大夏的皇帝效力,若想得到皇上的信任,只怕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了休掉公主,更有甚者,会直接为她准备一杯毒酒了。
当然,安宁更应该庆幸,穆流年并没有对所有的肖氏族人,赶尽杀绝!
在穆流年看来,没有那个必要。
肖氏已是失了民心,想要再重整旗鼓,只怕是要在百年之后了。
当然,穆流年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子孙,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的。
“但愿她能早日明白哥哥的苦心才是。如今在安府,至少她还能衣食无忧,府上的下人,也不敢对她不敬。可若是她再一意孤行,总是闹腾,只怕到最后,父亲也是不可能再容她了。”
“我听说方公子已经有了一双儿女?”
“是,说起来,前阵子方家闹的厉害,也正是因为这对龙凤胎。”
“这话怎么说的?”浅夏有些意外,对于宫外的这等闲事,她向来是不予理会的。即便是成为了皇后,她却仍然没有一点儿身为皇后的自觉。
“那对龙凤胎,是我哥哥的侧夫人所生。母亲想让那对龙凤胎成为嫡子,可是哥哥又不肯休妻,所以,权衡之下,便抬了她为平妻。可是安宁公主不乐意,在府上大吵大闹。最终,此事未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