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两人已经到了墙外。
菜园内,林株母女相互搀扶着已经绕菜园几大圈。两人将昏暗的灯笼最大限度的延伸,黑漆漆的菜园里找不到金小光书墨的一点踪迹,就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两人抱着一线希望先回屋里看了看,林株的小屋里菜二正在酣睡。摇都摇不醒来。主屋内空无一人,
林株心里害怕起来,菜园里有口深水井。金小光书墨都有点醉意,会不会跌跌撞撞的就一头栽了进去。
那样的一家三口就是想活也活不了了,还会牵连到很多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呆了,也不敢说出来。菜二娘子会比她更害怕,说不定还没弄清楚先跳井了。
她紧了紧挽着菜二娘子的胳膊,小声说:“娘,要不我们去猪圈那边看看,说不定在那里。”
喝的醉醉醺醺的也许意识不清。猪圈鸡舍会被他们当做卧室也有可能。
菜二娘子已经吓得没了主意,听女儿这么说,也不说话,抓着她的胳膊提着就走。菜二娘子的惊慌失措,更让林株的害怕起来。
她不敢说掉进水井的假设,只说猪圈鸡舍。
雨雪越下越大,变成了雪珍,落在地上也不融化,踩在上面咯吱吱作响。地面比刚才稍微坚硬一点,路开始更滑。不是稀泥滩里的那种滑而是硬邦邦的滑。
菜二娘子的鞋子已经湿透。脚快冻麻木了,身上的衣服也有点单薄,浑身哆嗦起来。林株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揽了揽她瘦弱的肩膀。
说:“娘。你的衣服湿了,我们换件衣服再找吧。”
菜二娘子上下牙齿磕碰一下说:“娘只有这一身夹衣,棉衣昨儿被你奶奶拿走给来宝裹上了。”
是啊,昨儿一大早林张氏就带抱着来宝过来收鸡蛋,借口天冷来宝穿的少,顺手将菜二娘子刚刚找出准备换的棉袄给他裹上。
林张氏拿走的东西是不会还回来的。菜二娘子原本准备这一两天狠狠心将上次金臻少爷送的布0料裁了。做件新棉袄的。女儿已经说过不止一次,说她穿上新衣服一定很好看,将自己打扮得好看一点,男人才会疼。
可惜还没来得及。
林株停住脚步,将自己身上的罩衫脱了下来,裹在菜二娘子身上说:“娘,披上我的衣服,来,将鞋套套上。”
她不容分说的将罩衣裹在菜二娘子身上,蹲下身子脱下鞋套硬是套在菜二娘子脚上。
娘二俩互相依偎着,提着董灯笼在漆黑的菜园又绕了一圈,还走进了猪圈鸡舍,甚至菜地也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
鬼都没有一个。
没听见狗叫,没看见门开。菜二娘子吓得顺腿一软颓然跌坐在泥地上。
林株忙弯腰想将她拽起来。可是她的气力实在是太小了,怎么拽也拽不起,倒是她自己也坐在了地上。
该死的金小光书墨,死哪儿去了。
她无哭无泪的抱紧菜二娘子。
金小光身份尊贵,书墨也不是一般人,如果在菜园出了事儿,等不到明儿中午估计一家三口就会人头落地,审都不用审。
这个金小光,怎么就什么危险都会带给她。她没事儿他自己有事儿也会带给她危险。
娘二俩抱头坐在冷雨里,雪珍簌簌的落下,灯笼已经被浇灭,周围墨泼般的黑,已经没了恐惧,只有茫然无措。
林株觉得 有种世界末日马上就要到来安静等死的的感觉。
忽然头顶传来金小光很磁性的声音:“大冷天的你们娘俩坐在地上做什么?很舒服么?”
坐在地上做什么?还很舒服么?
竟然还来讽刺嘲笑,简直是没人性,人性泯灭。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她一跃而起,伸手对准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巴掌甩了过去,重重的打在了一堵软乎乎的厚实的墙上。
嘴里骂道:“金小光,你还有脸说好意思说我们娘儿两坐在地上做什么?很舒服么?很舒服很好玩儿,来你来试试。”
这么胆大包天的直呼世子爷的名字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还是在这黑夜之中,这么大声!黑夜中走了这么久,她也没敢叫一声女儿的名字。
刚从惊吓中回过神的菜二娘子再次被吓着,已经有点僵硬的身体也灵活起来。她慌忙起身,身子颤颤悠悠的几乎站不稳。却第一时间伸手摸索着抓住林株的胳膊,颤抖着说:“瞎说什么。喊什么!还不带金公子云大人回屋休息。快,快点上灯笼。”
林株的倔脾气上来了。
她气呼呼的将头一偏,愤愤地说:“娘,点什么灯笼。凭什么送他们回屋。他们是男人,两个大男人。我们是女人,两个弱女子。这么黑的天我们忙天忙地的满世界找他们,他倒好。没事儿人一样,还嘲笑讽刺我们。难道地上很舒服,我们娘儿两没事儿半夜坐雪地上玩儿。”
林株说完又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双黑夜中也闪着晶莹光芒的双眼狠狠地凭感觉盯着金小光看。
金小光的心一沉。
要知道从小到大,没人这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叫他的名字,父侯娘亲也没有过。皇上太子爷都没有过,他们都叫他光儿。金世子。
他眼里聚起一道寒光直直的射向林株,一只手慢慢抬起。
却是一瞬间的气愤被林株及其孩子的毫不掩饰的目光所溶解。还没抬起的手慢慢放下来。
很多年前粉粉的小女孩也是用这样一双纯净透明的眼神无辜的看着他。虽然目光包含的意思不一样,都是那样让他心动到想要保护。
想起来刚才也有点过分了。
他低声对身后的书墨说了声:“送菜二婶子回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