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杰越走,铁胆忠便很生气地说:“春雪,你今天是怎么啦,和人杰那么亲热,一点也不顾忌我的感受!”
“那你又顾忌过的感受吗?几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懂吗?”阳春雪大声说道。
“我有我的难处,我们是不可能的。”铁胆忠无可奈何地说。
阳春雪站了起来:“那我找谁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找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找唐人杰!”铁胆忠强硬道。
“哼!”阳春雪脸上的雪更厚了,“铁胆忠啊铁胆忠,你这个威胁对别人有效,对本……对我毫无作用!”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就放过人杰吧,你知道他是我——最看重的人,就算我求你了好不好?”铁胆忠拉着阳春雪的手,一脸的复杂感情。
阳春雪甩了几下,没甩脱,就任由他拉住,渐渐脸上的雪化了,化作了泪,渐渐倒在铁胆忠怀里,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前,哽咽道:“你摸摸,真心为谁而跳,铁哥,几年了,你的心肠怎么还是这样冷啊!”
“我是有老婆的!”铁胆忠长叹一声。
“我知道你有老婆,可是我更知道,你老婆很多年前就死了!”阳春雪双手擂着他的胸膛。
铁胆忠任她打着,“可是她永远活在我心中,想当年……”
铁胆忠是最后一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他到红土沟插队落户的时候,那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已经接近尾声。
公社革委会打电话通知红土沟大队,说分给你们三名海上知青,你们赶紧来公社接人,大队革委会不敢怠慢,立即派出苦大仇深的的老贫农赵光腚,赶着马车去公社把三名知青接到红土沟。
三名知青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红土沟的男人们目光全都直了。但他们看的不是铁胆忠和另外一个知青青云,而是那个和陆游表妹叫样名字的唐婉,一个十分漂亮的女知青,正如铁胆忠在县城集合时看到她一样,她年龄只有七八岁,身体苗条双退修长,面容姣好又白又嫩,一双长长的辫子,比红填沟的女孩还拉风,男人们灼热的目光烧红了女知青的脸蛋。
女知青年龄虽然小,但女孩敏锐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出异样,在走向知青屋的路上,她一直害羞地勾着脑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
光棍海大憨馋巴巴地咽着口水,傻笑着说:“多水嫩的妹子哟!只要让老子日上一回,就算枪毙也值得了!”
大伙嘲笑光棍:“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就你那德性,给人家舔屁股还嫌你舌头糙哩!”
海大憨色迷迷地咂着舌头,那样子仿佛真的舔了女知青的屁股似的,显出一脸的陶醉。
阳城口音虽然与普通话有很大出入,但男人放肆的笑声和眼神,女知青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意思,脸差得更红了,脑袋也垂得更低了。
知青屋是用生产队的马厩改造成的,土墙,里外都刷了雪白的石灰。三间平房,两句男知青合住一间,女知青单独用一间,剩下一间就用来做厨房。生产队用公款给知青们买了一套炊具,还给他们分了口粮。知青们把自己的行李搬进了屋子,从此便成了红土沟大队的正式社员。
大队革委会主任秋国柱亲自到知青屋里看望了三名知青,同他们一一握手,勉励他们要扎根农村炼红心,认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秋国柱同女知青握手的时间特别漫长,足足握了半分钟。从秋国柱口中,人们知道了女知青的名字了唐婉,两名男知青,一个体型高瘦,一个身材矮胖,体型高瘦的叫铁胆忠,身材矮胖的毛青云。
鉴于知青们刚离开父母和大城市,生活能力较差,生产队研究决定,知青户的三个人中可以留下一个人在家里做饭,由队里记给工分,其余两个人则要跟随社员们出工干活,两名男知青都有怜香惜玉之心,把在家做饭的好差事让给了唐婉。
见到红土沟那天,生产队长杀羊招待三位知青,知青户不用做饭。从第二天开始,知青户就得自己开伙。
在海上老家,唐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乎从来没有做过饭,如今为了响应伟大领袖到农村去的号照,到了红土沟,一切都得从头学起了。
红土沟没有自来水,只有一口几丈深的吊井,唐婉挑着空桶来到井边,先观察别人怎样从井里打水。
井边有一只木板箍成的公用水桶,桶梁上栓着一根几丈长的粽绳,人们抓住绳头把空桶扔下井底,将绳子左右摆动,井水便咕咚咕咚灌满那只桶。然后双手轮换不停地拉扯绳子,满满一桶清水便被提上来了。无论老人还是半大娃娃,打水的动作都很熟练。
轮到唐婉的时候,空桶放下井底却怎么也不肯吃水,无论她怎么样摆动绳子,那只桶都斜着身子在水面上漂来漂去,仿佛一艘无人驾驶的怪船。唐婉的笨拙引得旁边的人一阵哄笑,人们想看女知青的笑话,谁也不肯伸手帮她一把。
就在唐婉无计可施出尽洋相的时候,大队妇女主任马巧珍也到井上挑水来了。
马巧珍喝止住大家的哄笑,上前接过唐婉手中的绳子,双手轻轻一抖,左右摆动几下,桶里的水就灌满了。
马巧珍动作麻利地打出两桶井水,将唐婉的一对铁皮桶灌满。她安慰唐婉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个熟能生巧,多打几次就会了。
唐婉眼睛红红的地说:“谢谢马主任,谢谢您啦!”
唐婉用钩担钩住两只水桶,却怎么也挑不起来,仿佛井台是一块巨大的磁铁,把桶底吸住了,旁边的人见状又是一阵哄笑。
唐婉鼻尖上急出米粒状的细汗,马巧珍帮忙她将桶里的水挑掉一些,唐婉这才摇摇晃晃地挑了起来,却走得不利索,一路上趔趔趄趄,磕磕绊绊,等回到知青屋,桶里的水早已泼得只剩一半了。
水挑来了,还得生火。这地方不产煤,人们做饭取暖都是烧柴。唐婉抱了很多柴堆在火塘里,划了半盒火柴都没点燃,气得将火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跺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