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诚颇为倨傲地走在最前面,仿佛这样这样做能让他的身份高大一点,只是见他挥折扇故作潇洒的架势,林习风有些忍俊不禁,这家伙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可是很清楚的,连西湖学院的生员都数不上。
路过已经被变卖的林家酒馆时,林习风觉得阳光下那酒馆前的招牌有些刺眼,‘风花醉’这陌生的三个字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家酒馆与林家早无瓜葛。
柳帘儿的目光触碰到了酒馆,脑海里的思绪瞬间不由她控制地翻涌起来,忆起了太多她不愿想起的往事,她赶紧收回目光看向西湖,没敢在酒馆上停留太久,只能故作欢颜地欣赏着湖边的景色。
“怎么?难不成林公子还想将酒馆再赎回来?”见林习风的目光一直放在酒馆上不肯移开,程伯诚忍不住回头出言挤兑起来。
林习风没有搭理他,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要说这家酒馆的生意啊!也就林老爷在世的时候最火,那时节就连文人墨客也爱来这儿登楼台对酒吟诗,甚至直至三更,只是如今嘛!董胖子的手艺实在不咋样,酒馆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差劲了,不如林公子把酒馆从董胖子手里赎回来再赌输给程某,程某保证一定会让酒馆生意回到林老爷在世那般,也不负林老爷泉下挂念了……”
听着程伯诚讽刺的话语,林习风的依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快些走吧!别耽误时间。”
言罢,林习风的目光缓缓变得坚定,速度也陡然加快几分,赶在程伯诚前面成了领路人,管他旁人闲言携碎语,兀自秉守心境自空明。
柳帘儿急忙跟在林习风后面,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衣袖,见林习风没有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她才适然,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愿意与他离开太远的距离。
看着柳帘儿在身前摇摆的柳腰圆臀,程伯诚眼神中缓缓透出污秽之色,咧嘴一笑,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
西湖西岸除了少量的平原外,大部分都是山岭,为数不多的平原都被房屋和市集霸占,显得狭小却热闹,而西湖东侧的地盘已经不属于西湖县,由杭州府直接管辖。
出了林家小巷,沿着西湖边朝北行个一里多地,走到正对着西湖岸边的一个小谷口,向谷口里向左一拐,便是西湖县的市集所在了。
朝谷口深处继续走去,视野便会渐渐开阔起来,这里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西湖县的大半平民都住在盆地里,能在盆地外西湖岸边落住的,都属于较为富足的人家了,那里的景色和空气可比谷里好多了,譬如离湖岸不远的林家,那就是当年林老爷在世的时候,给林习风留下的府邸。
几人进入盆地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靠谷地南侧的知县府衙。
程伯诚将鞠丢给一名小厮,亲自上前鸣鼓,那‘咚咚咚’的巨大声响,让柳帘儿觉得像是敲在了她心上那般难受,离比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偷偷看向相公时,见他表情依然云淡风轻。
柳帘儿有点迷惘,林习风会有这种表情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自负定能赢下程伯诚,所以不会忧心;二是他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输了就输了,对于他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柳帘儿很希望是第一种情况,但她心里也清楚,林习风的球技比不上程伯诚,赢得机会太过渺小,由此看来,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想到这里,柳帘儿的眼眶忍不住又湿润了,忙偷偷用衣袖擦了擦眼睛,不敢让林习风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