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的回想一下,当年华贵妃被困在火海的时候,身旁有一个宫女替她挡了一击,左肩必定会废。
只是,那场大火之后,华贵妃宫里的宫人,十有**都死在火海了,即便是活着的,也被先帝一怒而斩杀殆尽。
“主子,左肩粉碎,以银线连接。”晨露据实以报。
“果然是这样。”看了一眼棺桲里,紧紧握着‘华贵妃’手的先帝,贺菱芷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暗道:‘先帝,若是您泉下有知,也该知晓身旁的这个女子并非您心爱的女人,可还愿与她共眠?’“主子,我们该出去了。”一直默念着时辰的晨露开口提醒,一旦错过了护卫军交班的时辰,他们就要继续留在这里等待,只有明晚才能出皇陵了。
哪怕是密道,也是有重兵守护的,历代帝王的陪葬品皆是贵重之极,自是怕有宵小之辈前来骚扰的。
“盖上吧。”深深的看了一眼棺桲里本无关系的二人,哪怕那烧黑了的尸体不是华贵妃,可她忠心为主,受得起大炎国皇子皇孙的叩拜与香火。
火海中,贺菱芷拖着那个双腿残废,容颜尽毁的女子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这个宫女的名字,贺菱芷并不记得,只是在贺菱芷昏迷之前,还听她说道:照顾六皇子,替我……
最后的话,也不知是宫女没说完,还是贺菱芷没有听到,但她却能肯定,这个宫女并非是他杀,而是自愿代替华贵妃一死。
当年的大火,到底是他人为之,还是华贵妃与师傅所自导的一场戏?贺菱芷此刻怀疑了。
离开皇陵,贺菱芷变得冷寂,身上隐隐有寒气散发开来,晨露担忧不已,却不知能做些什么。
没有回靖王府,贺菱芷命晨露去调查当年华贵妃之死,可有亲信之人逃过一劫,自己则是去山中找韩子焉。
今夜,注定是无眠了,而许多的疑问,贺菱芷不知该说与谁听。
被扰了清静,韩子焉也不在意,陪着贺菱芷坐着,为她添了一杯又一杯的热茶,只要贺菱芷不开口,韩子焉便保持沉默,唯有内心在悄悄的心疼。
从贺菱芷身上散发出来的尸味,韩子焉便猜到贺菱芷去过哪里,而结果显然不是贺菱芷所愿意知晓的。
天色渐明,对坐了半宿,一壶茶喝尽,贺菱芷才苦涩的道:“我去过皇陵了,里面的尸首不是华贵妃。”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不知是在劝说贺菱芷,还是在说给自己听,韩子焉下意识的想要否决华贵妃与师傅的关系。
看贺菱芷那般的失落,韩子焉十分清楚,贺菱芷很想问他们的师傅一句,当年既然带走了华贵妃,为何不能助她一臂之力,要她容颜尽毁?
她是逍遥子的徒弟啊,即便忠于先帝,只要逍遥子以师傅的名义命令她,贺菱芷绝对会遵从,会死守着这个秘密的。
师傅,在贺菱芷心中,那是等同于父亲的存在,是她亲情的寄托,此刻却是伤她至深。
“子焉……”贺菱芷的声音有些暗哑,神情暗淡无光。“在师傅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华贵妃,我们……”
“师傅心里有我们的位置。”否则就不会用心的教导他们那三年,逍遥子定会直接陪伴华贵妃而去。
“不,师傅心中,对所有人都是愧疚,他最爱的是自己。”贺菱芷摇首,眼底仿若是寒潭,没有半点的温度,深不见底。“子焉去过湖心小筑,该是看过师傅的字迹,他对华贵妃的感情那般深厚,却送华贵妃到先帝身边,这样的爱太过自私。”
“这只是猜测。”韩子焉不愿诋毁自己的师傅。
“不是猜测。”苦涩的一笑,贺菱芷取出怀中的书籍,这是她一直贴身收藏的,直接打开最后的一页,交给了韩子焉,笑道:“师弟可知,这本书的最后一页,并非是师傅所著,而是大炎国皇帝历代相传的不密之术?”
看到唤魂术那一章,最后写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内容,韩子焉的脸色微变,手指僵硬的停留在书籍上,一言不发的看着那熟悉的字眼。
“本不想你知晓这些,现在却无隐瞒的必要。”贺菱芷将一副拓本递给韩子焉,说道:“这个拓本,是我在皇陵里得到的,就在先帝的棺桲之上。”
若非她开棺验尸,根本就不会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就连百里连城也不知道大炎国历代皇帝相传的秘密为何物,唯有死人,才能够日夜相对。
为了让隐族的秘密消失,大炎国的开国皇帝当真是煞费苦心,怕是不许活人殉葬,也是为了避免消息外漏,是以陪葬的嫔妃,都是死后入葬妃陵。
而这个秘密,是皇家棺桲拓印的模板,无人会去关注死物。
“唤魂术,并非是师傅所创,亦非师门所有。”贺菱芷极度不想说出这个事实,可她不想逃避,双目与韩子焉对视,不顾韩子焉想要逃避的眼神,冷声说道:“师傅与隐族,有着莫大的关联,华贵妃正是师傅的一枚棋子。”
只不过,说不上是谁更可悲,执棋子的人与棋子相爱了,可他们之间的障碍,却无法清除。
“子焉,我们都错了。”悲怆的开口,贺菱芷眼角微润,泪水却无法肆意,放置在桌面上的拳头紧紧的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