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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看到灯火通明的林奇庄园开始,菲茨威廉就开始思考,应该怎么喊醒海伦娜,但是当他把马勒停在庄园大门时,海伦娜就猛的惊醒了。
“到了吗?伊莎贝拉在哪里?”她揉着眼睛张望了一下,慌慌张张的把腿并到一边,抱着工具箱连滚带爬的滑下马背。
菲茨威廉翻身下马跟在她身后。
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两个小时,空气十分清冷,海伦娜突然从某个热乎乎的怀抱里出来,被冻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在这已经略有寒意的空气中,庄园大门台阶上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埋着头捂着脸一动不动。
“哈里?是你吗?”海伦娜跑过去,“你在这里做什么?伊莎贝拉呢?”
男人抬起头来,顺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目光绝望,略显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在里面……蒂尔尼先生在准备……手术……”
“别着急!我有办法!伊莎贝拉不会有事,相信我!”丢下这句话,海伦娜提起裙子往里跑去,顾不上跟在大厅等待的斯宾塞先生和夫人打招呼就跑进伊莎贝拉的房间。
“她说什么?”
哈里看着菲茨威廉,那种期待又不敢置信的表情,让菲茨威廉深有同感,于是一把拉起妹夫的胳膊:“她说她有办法,也许我们应该相信她,走吧!来帮忙!”
“海伦娜?是你吗?哥哥和父亲来了吗?”伊莎贝拉声音嘶哑而绝望。
海伦娜顾不上回答帷幕中的伊莎贝拉,先急急的跟蒂尔尼先生说话,询问伊莎贝拉的情况,然后说:“……我已经得到老霍华德先生和格林先生同意,主刀这次手术,请相信我,蒂尔尼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和配合。我先去检查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的房间是一楼最大的房间,现在长长的房间中央拉起一条帷幕,把房间隔为两半,海伦娜钻进帷幕去和看伊莎贝拉的情况时,蒂尔尼先生目瞪口呆的对随后进来的菲茨威廉和哈里说:“这……奥古斯汀小姐怎么能进产房?她还说,她要做这次手术?”
“是的,她说服了父亲和格林先生。”菲茨威廉把海伦娜在路上对他说的准备工作大致跟蒂尔尼先生讲了一遍,因为之前也接受过海伦娜的一些观点,蒂尔尼先生频频点头:“奥古斯汀小姐的理念非常细致周密,这应当是有帮助的,但是……”
伊莎贝拉出血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孩子却一直没有出来,请来的两名助产士都是经验丰富的中年女士,她们也说像这样的情况非常危险,再不做决定,随时可能一尸两命。但她们看海伦娜的表情就像看怪物一样。
这时不停有侍女仆妇进出,室内充满着嗡嗡的说话声,一片混乱,海伦娜深吸一口气,拉着伊莎贝拉的手,坚定的对上她那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伊莎贝拉,听我说,我已经参加过多次成功的剖腹产手术,现在又已经有了抗感染的药物,你父亲和格林先生都已经同意由我来做手术,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只是会很痛……请为了你的孩子,为了所有爱你的亲人坚持一会儿,一定要相信我!我这就去准备手术!”
不等伊莎贝拉做出反应,海伦娜就走出去,对蒂尔尼先生说:“蒂尔尼先生,请求你,按照我的方式准备手术。”
菲茨威廉很快的说:“我已经大致跟蒂尔尼先生说了一遍,关于所有的消毒、灯光、器械什么的……”
“那就开始吧!”
“等等!”蒂尔尼先生叫住海伦娜,严肃的看着她:“奥古斯汀小姐……”
“我知道,也理解你的担忧。”海伦娜也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看着他,然后把他拉到一边,快速把之前用来说服老霍华德先生和格林先生的话重复了一次。
“这……”蒂尔尼先生吃惊的看着她,就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海伦娜此时已经被范小予百分百完全附体,如果有空照镜子的话,她一定会发现,此时海伦娜的神态、动作、表情都跟范小予如出一辙,可见“相由心生”这四个字,真是中华文明中智慧先贤的神总结。
把过来惊讶询问的斯宾塞先生和夫人交给菲茨威廉去应付,海伦娜跟蒂尔尼先生和他的一个学生兼助手,还有助产士和仆人们快速的一边说一边准备着:
“现在唯一的遗憾是研制麻醉药的那些科学家还没有成功,但剖腹产正好属于在紧急情况下不麻醉也勉强可以进行的少数手术之一,取尽可能多的灯来,我要病床四周都有灯光,不留死角。蒂尔尼先生,立刻把你的手术器械和纱布拿给我去做消毒灭菌处理。我还需要一个架子……还有,请马上来帮我一起给她做青霉素皮试……”
“皮试?”
“对,青霉素还没有在人类身上使用过,必须先用少量药物做一个过敏性试验,以防止病人对这种药物过敏……”
菲茨威廉一直看着海伦娜。她此时无疑是极度紧张的,但她的语气清晰冷静,动作有条不紊,目光沉着专注,她的头脑简直令人惊叹,在这样紧迫、危险、所有人还都对她充满质疑的情况下,她不但没有慌乱,反而像被打磨过的钻石一样,周身散发着不可思议的令人信服的权威气场,当她提醒蒂尔尼先生等下双手连小臂一直到手肘都要反复清洗、消毒时,蒂尔尼先生不由自主就高高挽起袖子点了点头,他的学生看上去简直都混乱了——因为他已经20多岁了,蒂尔尼先生也已经40多岁,却对海伦娜这样一个姑娘的指挥言听计从。
大半个小时之后,伊莎贝拉还没有出现任何过敏反应,海伦娜已经在做手术准备,按照现代的规矩,用自己工具箱里准备的唯一一块消过毒的白布盖在伊莎贝拉身上,用晾衣服的架子横跨床铺支撑起来,用手术刀割开一条口子,只露出手术部位,用自己和格林先生在实验室蒸馏出来的一瓶高浓度酒精反复擦洗切口部位的皮肤。
她的手非常稳,但心里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简直跟做梦一样,她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的第一台主刀手术会在这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到来,而且她跟谁都没有说的一点是,她刚刚检查伊莎贝拉的各种症状,跟范小予早在本科毕业后的实习期见过的一个先兆子|宫破裂的产妇的临床症状非常相似,如果这判断没错,那情况就比她预料的还要紧急。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个来不及讨论的疑惑:伊莎贝拉身体健壮、怀孕的症状也很好,这两个月她们一直保持通信,伊莎贝拉按她说的方法数胎动,一切正常,而且伊莎贝拉继承了霍华德家的身材,体型高大,盆骨绝对不算狭窄,海伦娜之前也观察过,觉得伊莎贝拉生产应该很顺利,怎么也想不到她会难产。而且,就算胎位不正引起难产,也完全没有理由会造成子|宫先兆破裂,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范小予却一时想不出来,万一是她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处理不好怎么办?
但范小予有一个最引以为傲的性格特质,就是越到关键时刻,越冷静。这个素质伴随着她从小到大在各种考试中过关斩将,学业一路风光的走到了硕士毕业。她的导师就曾经多次赞赏她,一到手术台上,反而能完全冷静下来,手比很多男同学更稳,今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