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成人礼就此落幕,谁也不记得那天晚上喝的酒是清是淡,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喝酒、吃菜。
唯一酒足饭饱的人自然也就只有她了。
看着眼前这个破败的宫苑,即使已经在她记忆深处存在了整整十五年,如今亲眼所见,她已然免不了自嘲。
皇宫内最荒芜的一角,坐落着与冷宫无异的宫殿。
落了漆的大门颤颤巍巍地立在那儿,门上的宫匾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从它遗留的笔画中猜测出可能是个‘钰’字。
没错,这做宫殿的确是以她名字命名,这在整个朝凤国都是无尚的荣耀。就连念雪盈都未曾有过这种殊荣。
只可惜,在她尚未记事起,这种殊荣便离她远去,直至如今,这份记忆早已淡忘得差不多了。
若非她今日亲眼见证了百花园的繁华,她会以为朝凤国原本就是如此质朴的国家。
这真不能怪原先的赫连钰太过单纯,只因为她原本就是一只井底之蛙,除了这一亩三分地,朝凤帝不允许她出现在皇宫的任何角落。
说白了,就是从小被软禁在这称之为皇宫的地方。
目光中蕴藏着三分可笑、一分可悲,剩下的却是迷茫。
之前的赫连钰怕是致死都不会想到,她此生唯一的一次出宫就是她的死忌。
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她知道洛毓此时就跟在自己身后五步距离,不远不近,却是最好的防护位置。
脚步刚准备跨进去,就被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七皇姐,你等等。”
念臣欢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眼前停下,幸好赶上了,若不是为了等父皇先走,他也不至于跑到门口了才赶上。
“何事?”这么晚了,他不回自己的寝殿,跑来这儿做什么。
“我、我。。”赫连钰的态度原没有宴席上那般亲和,目光中的冷漠更是让他陌生,以至于他一时紧张,话都说不完整了。
刚才在宴席上,她并非有意利用。而是念臣欢对她身份的认定确实有用,再加上他主动站出来与她示好,她只是不拒绝罢了。
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便对自己说。今生,宁负天下人,也决不让天下人有机会负她!
“我只是有些害怕独自回去,七皇姐能不能陪欢儿一起回寝殿?”念臣欢目露希冀之色,以前他也是用这样的借口让赫连钰跟他回寝殿去住。
那时候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而他也不希望她寂寞。于是两个寂寞的人相互取暖,依偎着在这个充满险恶的皇宫中步步为营。
熬着、挨着,他想快些长大,出宫立府,将她与母妃一同接去,幸福地生活下去。这是他身为一个皇子,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
所以他坚信,眼前的女子会毫不犹豫地随他回去,因为,她不会忍心丢下他一个人。
目光在他脸上注视良久,看着他袖中的双手捏成一团,眸光多了一层暗色,却因背对着月光而不明显,重新将视线定在他的脸上,赫连钰方才回道。
“害怕?你的意思是。。承认你自己是弱者?”
赫连钰的嘲讽让他吃惊,他从来不知道性格和善的七皇姐有朝一日也会像别的皇兄、皇姐一般欺凌他。
不!这不是他的七皇姐!
还没等到他质问出声,赫连钰便再次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