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说不上,在下有一言,请可汗姑且听之。”
“好,既然是你的临死之言,本可汗就不妨听听。”
余长宁轻轻地咳嗽一声,清朗的声音已是悠然而起:“可汗,各位草原豪杰,我们中原有一句诗词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在下孤身前来贵部,一是信得过各位草原朋友仗义豪爽的为人;二是相信各位一定对我将要说及的马匹生意很感兴趣;三则是带上了商谈生意的真诚之心,所以即便四部落已是反叛大唐,我还是打定主意前来了,耿耿此心唯天可鉴,然而不知为何可汗竟将在下视为仇敌,动辄便要刀斧相向,难道这就是突厥人的待客之道?若是如此,也只怪在下有眼无珠,信错了各位。”
高亢的余音还在帐内萦绕回荡,不少突厥首领已是连连点头,小声的议论声轻轻响了起来,不禁高看了这英勇无惧的少年一眼。
迟罗可汗哈哈大笑道:“好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没想到少年郎竟有如此襟怀,当真有几分草原男儿豪爽之风。”
“迟罗可汗此言不错。”处毕可汗终于露出了笑脸,抬手作请道:“刚才一番试探,少年已获得了与我们商谈生意的资格,来人,赐座。”
此话一处,余长宁悬在嗓子眼上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这才发觉自己掌心中早已冷汗不止。
此刻,两名壮硕的女仆抬来一张长案,又端来虎皮坐凳,放在了四位可汗的坐案右侧,余长宁笑嘻嘻地拱手致谢,回身坐在了长案之前。
处毕可汗又是沉声下令道:“割下一只烤羊腿给这少年。”
负责烤制肥羊的女仆欠身应命,拿起长刀便卸下了一只羊腿,放入偌大的银盘内捧到余长宁案前,恭敬放在了上面。
余长宁见这羊腿虽在吱吱冒油,但却未见黄亮,不少地方还有血淋淋的生肉鲜血,他从前只听说牛排吃三分熟,没想到今天见到烤羊也是三分熟,一时间不由大倒胃口,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怎么,少年莫非不满意我们的招待?”处毕可汗望着他一笑,表情说不出的揶揄。
余长宁最恨被人看扁,一时间顿时雄心陡起,暗道一声“拼了”,拿起搁在银盘内的一把后背弯刀用力剁下一块血丝羊肉,放在嘴边怡然自得地大嚼起来。
“好,不错,够猛子!”可汗首领们齐声喝彩,大帐内一片喧哗。
余长宁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道:“哼,半生半熟的羊肉算什么?若非这几日水土不服闹肚子,生的我也能够吃下。”
处毕可汗不置可否地一笑,若有深意地询问道:“我们四部落以前虽与大唐各地商人互通有无,然而自从对抗朝廷以来,一直没有人胆敢前来做生意,少年郎此番孤旅前来,好胆气!”
余长宁心知此乃处毕可汗的一番试探,微笑答道:“正因为没人胆敢前来,在下才觉得此乃巨大的商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商人行走各地本为赚取钱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处毕可汗闻言释然,淡淡笑道:“光凭这份胆量,便知少年他日必定前途无量,说,究竟需要多少马匹?”
“实在话,在下也没有一个定数,价格合适便可多买一些,不知一匹骏马价格几多?”
“马匹经过春夏牧草的蓄养,现在正是膘肥体壮的时候,以我们往昔卖给马商及大唐军商的价格,一匹骏马一般在五两银子左右,少年郎觉得如何?”
话音落点,余长宁不由皱起了眉头,表情显然是不满意此等价格,叹息一声道:“可汗,若贵部还延续以前的价格,那在下此行便就得不偿失了。”
“哦,为何?”
“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来草原购马,看中的便是因为战事一起,致使岱海草原的马匹滞销,所以思忖价格一定十分地低廉,这才孤身前来商谈,若可以昨日市价衡量今日形势,无异于刻舟求剑。”
处毕可汗虽为草原突厥,但也听过汉人刻舟求剑的故事,沉着脸询问道:“那你准备出价几多?”“三两银子一匹,这是我的底线。”余长宁正色竖起了三根手指,口气也是认真无比。此言一出,营帐内顿时犹如开水一般沸腾了起来,突厥大小首领们纷纷议论嚷嚷着,对于余长宁提出如此低廉的价格显然十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