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前后堵截之人便将余长宁合围了起来,竟有**人之多,全是蓝衣短打,腰缠黑带,头上一顶歪斜的软帽,正是家丁的服饰。
余长宁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不怀好意,心头虽有些害怕,脸上却强颜笑道:“几位神勇非凡的英雄好汉,咱们也算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虽称不上和谐友好,但也算相安无事,不知眼下将我堵在这里意欲何为啊?”
闻言,为首那个黑脸家丁重重地“呸”了一声,满脸怒容地嚷嚷道:“你这田舍奴好生混蛋,竟窝在家中十几天不出府门,害得哥儿几个白天风餐露宿地等你,晚上回去还要被公子臭骂,当真该打。”
“田舍奴”是大唐较为的流行骂人语言,含有鄙其无知之意,和乡巴佬的意思差不多,然则到了早已听惯现代无数国骂的余长宁耳朵里,却如挠痒一般。
不过从黑脸家丁这番话中,余长宁还是听出了几个重要的信息,知道他住何处必定乃熟识他的人,又在府外守上了十多天,那就意味着自己是在十多天前得罪了对方。
然则十多天前就去了酒肆与赛诗会,莫不是参加赛诗会时因为言语不和打了那高寿,所以他才寻衅报复?
心念及此,余长宁苦着脸道:“被你们几位好汉围着,我也知道自己插翅难飞,不过既然高寿命令你们前来,必定有话带给我,快快说吧。”
黑脸家丁微微一愣,拧着眉头好大一阵回想,刚要出口说“哪有带什么话”时,却猛然醒悟了过来,怒容满面道:“小贼好生狡猾,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出话来。”说罢撩起衣袖便要上前动手。
余长宁暗道一声可惜,愁容满面地哀声道:“你们要打便打吧,无须手下留情,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直接让你们打死最好。”
话音落点,黑脸家丁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惊奇问道:“什么活不到多久了?我们只想教训你们一顿,可不想打死你。”
余长宁摇着头叹息道:“唉,既然大家一见如故,我也不想有所隐瞒,其实这十多天我不出门是有原因的。”
话音刚落,他猛然一阵剧烈地咳嗽,脸色痛苦扭曲,蹲在地上竟从嘴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黑脸家丁见状大惊,看也不是扶也不是,颤声发问:“你,你,怎么了?我们可还没打你,为何会……”
余长宁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缓缓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抹掉嘴角缕缕血迹叹息道:“不久前郎中诊出我患有绝症,好像叫肺什么的,听说还会传染人,所以姨娘才将我关在家中不许出来。”
“莫非是肺痨?”黑脸家丁惊呼了一句,脸色已是大变,顿时疾步而退离他远远的。
“啊,这位英雄真是博闻广见,郎中就是说的肺痨,不过我总是记不住。”
黑脸家丁“呸呸呸”地重重吐了几口唾沫,慌乱高声道:“你这田舍奴,得了肺痨还到处跑什么,我刚才和你说了几句话,也不知会不会被传染。”
余长宁叹息摇头道:“你以为我想出来吗?我只是记得以前曾听一个江湖游医说过,得了肺痨,如能在三七二十一天之内传染给别人,便会不治而愈,所以我才出门找人试试。”
“真是活见鬼,怎么遇到你这个瘟神!”
黑脸家丁气急败坏地连声咒骂,见到余长宁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便是气打不出,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一旁的家丁小心翼翼地问道:“阮老大,你说咱们还揍不揍他?”
“揍?怎么揍?难道你不怕传染吗?”黑脸家丁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个暴栗,阴沉着脸只是不说话。
余长宁眼见他们犹豫不决,心知不能在此久留,便有气无力地说道:“各位大侠,我也不想将这个怪病传染给你们,咱们不如就在此地依依惜别各走各的路,往日的一切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风飘逝吧。”说罢摇着头沉重地一声叹息,蹒跚着向巷口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