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弹奏的还是那曲《高山流水》,但是琴曲中却早就没有了那种高山深远,云雾缭绕的感觉,只有一阵接着一阵的湍流,一片接着一片的暗礁,飞流直下,撞击在巨大的暗礁上,万千水珠迸射到空中,又落到地上。
又过了一阵,叶泊雨等人都已经看出,含元道长的声势看似巨大,但是却完全被压倒在水月真人的琴音中,犹如渔网中的大鱼,全力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根本挣不脱渔网的束缚。
果然,含元真人的琴音开始渐渐散乱,无奈之下,他又开始脚踏七星,来回踱步,不一会儿,他全身好像被蒸笼笼罩一样,白汽缭绕。
叶泊雨等人都知道,含元真人这是开始拼命了,运足了十足的真元,一道白汽就是一份真元,等到他白汽散尽,就是他油尽灯枯,毙命之时。
而那边,水月真人只是脸色煞白的吓人,双眉长长的斜下里垂了下来,其他却一无异状,只是专心抚琴。
“哈哈哈。”含元道长踱了几步以后,突然仰天一阵大笑,声音中竟然充满了邪魔之气。
这次,连台上的天鸿真人都吃了一惊,大家纷纷看向含元真人,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含元真人仰天大笑三声,脚下的步法突然一变,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变幻莫测,好似鬼魅一般,不知道是什么步法?
群豪看了一阵,不明所以,都不禁的看向台下的武当弟子,而武当派弟子也都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见过本门有这样的一种步法,也没有见过含元道长施展过这种步法。
台上的含元真人的举止越来越是奇怪,他又仰天大笑三声,头上的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头发披散了下来,身影一晃,四下里游走,诡异莫测,就像是一道影子一般。现在虽然是大白天,艳阳高照,但是大家心底都不禁生出一丝寒意。
“这是什么身法?是武当派的身法?”
“看着不像啊,越看越像是……”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武当派的弟子一开始还跟人大声辩解,后来自己也都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的掌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水月道长弹奏的正是当年司马相如给卓文君谈过的《凤求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雄曰凤,雌曰凰。古人称麟、凤、龟、龙为天地间四灵,叶泊雨记得当时读书时,有一本《大戴礼??易本名》讲到??有羽之虫三百六十而凤凰为之长。长卿自幼慕蔺相如之为人才改名,相如,又在当时文坛上已负盛名;文君亦才貌超绝非等闲女流。故此处比为凤凰,正有浩气凌云、自命非凡之意。遨游四海,更加强了一层寓意,既紧扣凤凰,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羽弱水,暮宿风穴。
叶泊雨知道,这首曲中又隐喻相如的宦游经历,此前他曾游京师,被景帝任为武骑常侍,因景帝不好辞赋,相如志不获展,因借病辞官客游天梁。梁孝王广纳文士,相如在其门下,与诸生游士居数岁。后因梁王卒,这才反归故乡。足见其“良禽择木而栖”的心态和志向。
叶泊雨低头思索曲中之意,此时场中的含元道长双目都变的血红,仰天狂笑不已,琴音早已散乱不堪,不成曲调,含元道长左突右奔,长发披散,状似疯癫一般。
“不好,含元道长莫非是走火入魔了?他的样子可不太妙啊。”
“可不是吗?好像是疯癫了一样,这哪里是一派掌门的样子?”
叶泊雨心中一凛,感觉到不对。场中的评委们也都感觉不对,妙高禅师正要走上台去,阻止比试。
就在此时,含元道长一声长啸,飞起一脚,将自己的大圣清音古琴踢翻在地,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抓出一具古琴来,抱在怀里。
“又一具琴?这是什么琴?”叶泊雨吃了一惊,忙抬头看去,只见含元道长这次拿出来的这具古琴更是诡异之极。琴身根本看不出什么材料,全身上下冒着血红色的火焰,就好像是火焰制成,七根琴弦却是黑色,黑沉沉的没有半分光泽,琴头端是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两个裸身男女正在跳舞,又像是一个古老的文字,琴身下有四足,都是一个青面獠牙的小鬼模样。
“这又是什么怪琴啊?”场中的众人纷纷问道。
“这把琴好生邪恶,不像是什么正派之物?”
武当派弟子更是吃惊,只能是瞠目结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掌门拿的是什么东西。
场中天鸿真人等掌门和年纪稍长一些的前辈们却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都睁大了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含元道长怀里抱着的这具怪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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