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蝶说的话太多了,沈归燕看着她:“哪句?”
“番邦再小,也不可轻视。”许梦蝶意味深长地道:“先前番邦来朝,送的美人儿皇上没收,国宴之上面子又丢尽了,文家造反的时候,番邦没有借兵助帝,只是观望态度。此回来京,若是再有美人献上,娘娘该如何?”
六宫已经无妃,沈归燕提过可以充盈后宫,但是顾朝北以“节省开支”为由给拒绝了。其实当今天下粮食盛产,百姓富足,压根轮不到皇帝的后宫来缩减用度。他那样说,无非是想她开心。
上次已经拒绝过番邦联姻,这次若是再有…她不介意顾朝北收下,毕竟她如今已经是皇后。
只是等他收下,她就带着皇儿去寻医,两厢都是正好。
说白了坐在皇后这位子上就是一边要允许自家相公宠幸别人,一边自己在暗地里咬碎了牙。
“你不用担心本宫,本宫有分寸的。”沈归燕朝着许梦蝶笑了笑:“这三年都走过来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本宫失态的。”
许梦蝶一愣,接着抿唇笑了笑:“如此甚好。”
心里有些不舒坦,许梦蝶一告辞,沈归燕就去找年太后了。
年太后最近的精神头很不错,大概是因为自家儿子能干,坐着的时候都翘着二郎腿,瓜子皮都能吐出一个抛物线。
“哀家每天看你,都是这一张愁苦脸。”年太后斜眼看着沈归燕道:“当了皇后还不开心呐?”
“不是。”沈归燕哭笑不得地看着年太后道:“臣妾只是在想,后宫不可能一直空着,若是有合适的人,也该选进宫了。”
年太后冷哼一声,嘴皮子一翻,一个瓜子壳就吐到了华贵的地毯上:“少给哀家说这些场面话,哀家也是从你这个阶段过来的,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儿子有腿疾,自己又整天心情差沉着脸,怕皇上厌倦自己,干脆早早弄些新人进宫来,好让皇上以后不至于被其他不熟悉的小妖精给勾了去,是吧?”
嘴角微动,沈归燕沉默不语。
姜还是老的辣。
年太后哼声道:“你以为哀家没劝过皇帝充盈后宫?”
沈归燕一愣,抬头。
“别瞪人,你也是当母亲的人,自然该明白哀家的感受。”年太后嘟囔道:“哀家问皇帝,皇后整日消沉,话又少,又不会变着法子哄皇帝开心,为什么还只要她一人在宫里。”
“你猜皇帝怎么说?”
沈归燕抬眼看着年太后,抿唇。
年太后轻哼一声,这丫头也真是命好,遇见她儿子正好是个情痴。
“她消沉、话少又不会哄儿臣开心,其实也没关系,儿臣就喜欢她这模样,她只用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其他的交给儿臣就好了。”
皇帝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沈归燕微微怔愣,心口像是被温热的拳头轻轻砸了一下,耳朵泛红。
“所以哀家看你,压根不用担心那么多的事情。大皇子腿脚不好,皇帝寻医你就等着。皇帝不想纳后宫,那你就自个儿捂着被子偷着乐,不用强颜欢笑地要当贤后。你本来就该过得挺舒心的,最近想的也实在太多了。”
醍醐灌顶,沈归燕恍然大悟,她最近好像的确是庸人自扰,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离开北宫,沈归燕心情就好了,宝扇扶着她笑道:“还是太后娘娘有大智慧,恕奴婢直言,顾二夫人虽然每次都是来帮主子的,但主子每回从落叶轩出来,心情好像都会暴躁。”
是吗?沈归燕笑了笑,大概是她最近的情绪不太容易控制吧。
上元节,花灯会。皇帝一早忙完了政事,将积攒许久的折子全部改完,黄昏的时候就正好带着沈归燕出来,两人都是常服,后头跟着追云和宝扇,看热闹去也。
按理说如今的身份,帝后是不该这么随便出游的。顾朝北提前安排了,因着燕儿心情不佳,特地请年太后批准,要带她出来散心。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低调行事,不会引人注目。”顾朝北走之前这样信誓旦旦地跟年太后保证。
结果现在,他就带着燕儿被人民群众堵在了花车上头。
京城怀春的少女一堆堆啊,帝王本想带着沈归燕凑热闹,上个花车坐着观看河灯美景,谁知道就被堵在了街上。四周的姑娘们还不停地往车上丢水果手帕香巾,仔细听听,还有胆子大的姑娘热情似火地喊:“这是谁家公子,家里可还有室余闲?”
顾朝北干笑,回头看着沈归燕,沈归燕轻纱遮面,半点没要救他的意思,反而道:“公子家里有余室三千,谁能讨着好,保不齐就能跟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