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丞相闭了闭眼,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的,这些事情,你也应该能想明白。”
想不明白啊!事关人命,同样都是儿子,顾丞相为何这样偏心?沈归燕还要再说,顾朝北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燕儿会想明白的。”顾朝北硬生生将她拉到了后头来:“父亲不用太担心。”
顾丞相的神色缓和了些,看着顾朝北道:“你能想通也是好事。”
顾朝北轻轻笑了笑,看着沈归燕还想再说的模样,便将她拉到了身后。
“你能坐稳刑部侍郎的位置自然是好事。”顾丞相道:“但是那位置对你的要求自然也很多,有没有想过换一处?”
顾朝北挑眉:“父亲有什么想法?”
“你不太合适做文官。”顾丞相转过脸去道:“宇文将军麾下倒是有个闲职,为父想着,倒是比较符合你不受约束的性子。若是你愿意,为父可以上奏圣上,将你换过去。”
沈归燕睁大眼,轻轻倒吸一口气。
刑部侍郎之位是顾朝北心惊胆战想尽办法拿下来的,现在丞相一句话,竟然要他换?
换来做什么?把位子让给顾朝东?
手猛地收紧,沈归燕皱眉看向顾朝北。后者被她捏疼了,好笑地看她一眼,又朝顾丞相道:“父亲既然觉得妥当,那就定然是妥当的。儿子也不喜欢官场阿谀,能去宇文将军麾下,也好。”
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顾丞相笑了笑:“好孩子,娶了媳妇之后,长大了不少。”
顾朝北但笑不语。
沈归燕是一路被半拖半抱着回去北院的,她有生以来头一回这样不淡定,千言万语要替顾朝北要一个公道,哪知顾朝北就非捂着她的嘴,什么都不让她说。
门关上,沈归燕甩开他的手,却用力过猛扯到了自己的背,疼得龇牙咧嘴的。
“都说了让那你不要顶撞,今儿怎么就这样按捺不住?”顾朝北叹息一声,上来按住她的肩膀,扶着她到床上去趴着:“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父亲想包庇?”
“我看得出来。”沈归燕硬着脖子道:“可是为什么要包庇?”
就算顾朝东更杰出一些,可是虎毒还不食子呢,顾朝北的生死他就不在意了吗?
“若是闹大,叫人知道顾大少爷要害死我,可不是一件麻烦事么?”顾朝北将药膏拿了出来,指了指她的衣裳:“脱了。”
这些日子一直是顾朝北亲自给她上药,沈归燕正在气头上,也没别扭,直接就扯掉了外袍长裙,清清凉凉地穿着一件肚兜再次趴了下去。
顾朝北手上抹了药膏,轻柔地按摩着沈归燕的背,跟顺猫咪的毛似的,一下又一下。
沈归燕火气小了不少,闷闷地道:“不开心。”
“知道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顾朝北轻笑道:“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啊。”
微微一愣,沈归燕回头看着他:“人在屋檐下?”
这可是他自己的家啊,为什么说这寄人篱下的话?
“没什么。”顾朝北看着她背后的红肿,已经好了不少了,就是一些青紫的痕迹依旧在,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刑部侍郎之位,我打算依照父亲之言,让出来,然后去宇文将军的麾下做事。”
沈归燕一巴掌拍在枕头上:“凭什么要让?那又不是你偷的,也不是谁替你争的,是你自己的本事。”
难得见她这副气冲冲的模样,顾朝北觉得甚为稀奇,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一会儿:“你难道不觉得大哥比我更适合官场吗?”
“…适合是适合…”沈归燕有些泄气:“但是也不能这样啊,好像在丞相的眼里,顾朝东是宝,你便是草。你明明比他能干的。”
顾朝北一愣,放下手里的药膏,眼睛有些亮:“你觉得我比大哥好?”
“自然。”沈归燕点头。
顾朝东是有才华,但是过于迂腐不说,还很是自私狂妄。在她眼里,反倒是这痞子看起来好多了。
忍不住笑了笑,顾朝北靠近她一些,一双眼里如同浩瀚大海:“那你现在这样生气,是因为我要丢了侍郎之位,还是因为什么?”
沈归燕没看见他眼里的东西,皱眉认真想了一会儿,道:“今日妾身失态了些,大概是因着他们又是用砒霜害人。生气是因为丞相对你的态度,让妾身如同看见了沈府里的自己。”
如同她当年无数次拿着证据去告沈归雅,结果母亲偏袒,每次沈归雅都是无事,并且还要回来报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