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有多悲痛和绝望,她该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承受起这些。
垂下的手握紧成拳,再也没有松开过。
院长从走廊那头小跑着过来,向门口守着的杨纪行低了低头问好,也进到了急救室里面。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三个小时过去……
杨纪行的心越来越往谷底沉,手机屏幕碎裂的玻璃渣嵌进了他的掌心中,刻出细小的血印。他的呼吸极长极慢,仿佛是为了努力让自己不安的心平复下来,却始终是徒劳无功。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杨纪行掏出一看,是陆亦铭的问候短信。他没有回复,也没有将手机塞回去,反而从联系人中挑了一个号码,又拨了过去,冰冷的语气中有几分敬意。
“忠叔。”
“纪行啊,有什么事?”刚办完案回到家脱掉警帽的市警察局局长在自家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我要报警。”
“啊?”
这独立自强的小子,从来都是找别人的茬,什么时候给别人欺负过?
电话那头的忠叔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差点惊掉了手里的电话,可听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杨纪行的声音很沉,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把整件事情都描述出来,听得忠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沙发上站起来又戴起了警帽。
“这件事交给我,一定把犯人给你揪出来。”
“嗯。”
忠叔挂掉电话,又打到警局的座机,把人都叫到现场去连夜取证。
他们调出了所有可能出现的监控录像,包括马路上和小区门口,还是附近商店的,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那偷来的小破车上,可那车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作废了,连那车牌都是造的假,根本查不到任何东西,除了晚上的两个模糊人影,他们没有任何线索。
监控录像里的两张脸被放大,拿到专业机构进行了面部扫描,当即合成可能的照片,对照公民档案,很快就对上了人。
一处黑社会的窝点,忠叔一早就对他们上了心,一直想将这帮人一锅端,正好借着这一次的机会,看他不好好整治一番。
夜静寂无人,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延伸开,没有人知道最终会到达什么地方。
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灭掉,医护人员推着推车出来,从杨纪行的眼前推过,他心一沉抬步紧跟上去。
推床上的小人安详地闭着双眼,额头上裹着好几圈的纱布,还有血色从里面渗出来。戴着的氧气罩因为她微弱的呼吸不断有稀薄的白雾,除了紧闭的双眼,还可以费力地分辨出氧气罩下她左脸颊的一大片红肿。
被抬高的点滴一滴一滴有节奏地滴着,白色的被子下单薄的身体一动都不动,他的整个背脊都在发凉,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都感觉在逆流,每流过心脏都是狠狠的一下鞭笞,比剥皮剜肉还要极刑。
又一次来到这间高级个人护理病房,杨纪行看着医护人员将那好像一碰就会碎的小人儿小心地挪到床上,暗沉的眼落在院长身上,转身往门外走去,院长心中“咯噔”一下跟了出去。
院长不敢有所隐瞒,把所有真实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包括早已被踹地不成形的孩子和身体各处的伤害,如果不好好调养身体,恐怕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终身不孕都极有可能。
杨纪行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安静地让说话的院长一刻都不敢停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段有多凌厉,因为还没有人有这个胆量去尝试。
但现在,他们可以有幸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