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源,你不会嫌弃我吧?”他说。
“嫌弃你什么呢?我只认识现在的你!今天你说的那些往事,我就当是听了别人的故事了!”拉住他的手,我投以看过沧海桑田似的目光,淡然而笃定。
他搂过我的脖子,在额头深情一吻,温湿的泪水掉落到我的额头,继续往下滑……许久,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红色的盒子,带笑的踏到床下,单膝跪地,像所有的电视情节一样,慢慢的张开它,一个带着金属光泽和钻石闪光的圆环被红色的衬底烘托着。
他,这是要跟我求婚吗?瞬间,我的心跳动得厉害,像是要接受类似蹦极那样的挑战。
他就在面前,看着我,带着泪痕和灿烂的笑。我们都忘记了说话。
终于,他憋不住内心的激动,发出“呵呵”的喉音,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说:“可以吗?”
我笑了,前俯后仰,尽管心还“嘭嘭”的跳着,却也像是享受到了蹦极般的快乐。这是好早好早前的一个愿望,没想过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前些天,我还一个人在学校呆着,联系不上邵峰,纠结着肚子里宝宝的去留,内心反复被煎熬;今天,那个人就在面前,跟我同床共枕,讲他曾经的混蛋故事,向我求婚,对宝宝负责,要跟我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世界,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妙。
那晚,我们望着带有微光的夜空,一起吃着月饼,想象那乌云后面被遮住的月亮上,吴刚是否已心想事成的拥着嫦娥了呢?
请假,休学,回到我的老家,见亲爱的爸爸妈妈,筹备婚礼,偶尔到医院检查,忽然之间,好多事情接踵而至,忙得大家昏天暗地。好多事,我想帮忙,却得不到爸妈和邵峰的许可。本想把婚礼定在国庆节的,无奈时间太赶,只好延迟到十一月中旬。我休学,带着个男人回家,匆忙的要办婚礼,这事在老家传开了,连邻里街坊的小学生都知道了:未婚先孕。虽然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可在老家这样的小地方,大家还是乐于谈论说这是有伤风化,给祖上蒙灰;也有传言说,要不是我精灵,用孩子套住邵峰,怎么能如意嫁个富二代。我在学校的名声,那就更不用提了。丫子说,休学结婚生小孩,这事估计要成校园的不光辉历史,被学校的师生当作典范流传下去了。不过,欣慰的是,班里的同学们纷纷送来了祝福,还说是要集体坐火车来老家参加婚礼,给扎场子。洋洋和舒文丰,丫子和佟嘉毅自然是跑不掉的,必须到场,约了他们当伴郎和伴娘,两对儿,好事成双。
所有的事,进展都超级顺利,除了那一个梗。我和邵峰,并没到民政局办理具有法律效益的登记。我们结婚,没有得到齐剑和桑青的认可,他们据不给邵峰户口簿。现在,邵峰算是违逆父母,净身搬了出来,做我家的上门女婿。爸爸妈妈在我和邵峰办婚礼的事情上,其实也有过疑虑,毕竟这样的大事得不到齐剑、桑青的认可,算不得和谐的一家人。更何况,爸妈连齐剑、桑青的面都未曾见过。在他们看来,不论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同意婚事,都是没有给予我们尊重的。要不是我的肚子里有邵峰的小孩,爸妈也是断然不能把我嫁出去的。
还记得中秋后,邵峰电话齐剑和桑青,说是要带我回北京办理结婚登记。齐剑听后呼呼大骂,说邵峰不成气候,是扶不起的阿斗,为一个女人放弃学业,偷偷跑回国,不曾认错,不曾回家,一开口就是要结婚。桑青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齐剑,说小齐刚毕业,心智不够成熟,再长长,磨练磨练就好了,一边教育说邵峰真的做的不对,有什么想法和行动,应该要告知家里的。邵峰有点烦躁的将电话支开得老远,等电话那头安静了,继续说:“爸,你要当爷爷了。我一定要跟小源结婚,机票都定好了,明天下午就回北京。”
“你个兔崽子……”话音未完,电话就断了线。
尽管上次暑假去北京,齐剑表示出了对我的认可和喜欢,可这次,他一定讨厌我极了,认为我是那个阻碍他儿子风光前程的绊脚石。结婚,原来真并不是两个人两厢情愿那么简单。也是那时,我才知道,邵峰是在国外偷偷甩开了那几个齐剑和桑青安排监管他的人,秘密回了国。那期间,不敢上网,更不敢打电话,就怕一不注意暴露了,被逮回国外或是送到北京去。他回国的机票,路上的所有花费,都是佟嘉毅帮忙给安排的。
第二日,邵峰还是带着我,去了他北京的家。考虑到齐剑和桑青不同意的态度,若是带了我父母去北京,只会徒增尴尬和不快,说不定还会惹得我父母反对我出嫁,便抹杀了这个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的机会。进了齐家,桑青待我,跟第一次去,差不多,表面看似热情周到,依然能感受到锋芒在背的不安。她没有提暑假里我们私下里约定的条件,偶尔盯着看我的肚子,让我更是毛骨悚然。她曾使小招让我远离邵峰,从此消失在邵峰的心海,现在我却挺着肚子,坐在她的面前。她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我猜不出来,却真心觉着害怕。玲玲还是那样的趾高气昂,一副大小姐的模样,邵峰在跟前的时候,待我热情似火;邵峰一转身离开,便白眼相对。齐剑见了邵峰和我,拉长了脸。我向他问好,也不回应。在齐家工作的人员见了主人待我这般,自然对我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各种悄悄话,长长短短,各种眼神,形形色色。在十月的北京,安静空荡的齐家别墅里,我只能感受到邵峰的心是红色而温热的,其它跳动着的,都是蓝色而冰冷的。有一瞬间,我甚至想,自己是疯了吗,为何要死乞白赖的嫁给齐邵峰,做齐家的媳妇?为何要在这个鬼地方呆着,受这样的屈辱和束缚?为何不能回到老家?虽然没有别墅和佣人,却觉得温暖快乐,自由轻松。更何况,别墅和佣人,我几曾何时追求在乎过?大不了,做个堕胎,大家都轻松快乐。可一听见邵峰和齐剑的争吵,想到他在那么努力的争取,自己却想挑个轻松的路子,放弃两人的感情和小孩,是真的太混蛋,太懦弱了。我是邵峰的爱人,应该支持他;我是宝宝的妈妈,应该保护它。这才应该是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