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双死了,她是刺客,她一直在欺骗所有的人,什么都是假的……
“珞女官,您怎么了?”翠柳见状,手忙脚乱。
珞烟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却啜泣得厉害。
“翠柳,皇上呢?”好半天,珞烟才哽咽着,抬起头来问到翠柳。
“皇上早朝去了,昨夜皇上抱着您回来的,叫奴婢们给您沐浴,之后……”翠柳低下头,这些事情羞于启齿。
珞烟倒吸口气,回想昨夜,自己因为念双的事情给吓得不轻,之后确实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好像还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喃喃念着什么,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一点映像也没有。
“之后怎么样了?”珞烟紧张的问到,连悲伤都暂时忘记。
翠柳头埋得更低,声音嗫小如蚊:“皇上和您睡觉了……”
睡觉了?什么叫做睡觉了?珞烟浑身一怔,“你……出去……”
“是。”翠柳欠了欠身子,立马退了出去。
珞烟慌忙的起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床单。
什么都没有……珞烟松了一口气,又有几丝失望,可是一想到念双的事情,心又绞痛不已。
到底是为什么,念双究竟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明明皇上还是很宠爱她的,可她却瞬间变了个人似的,要致他于死地。
她最后想要对自己说什么?祝福自己与他百……百什么?她知道什么?
珞烟咬着唇,心乱如麻,看着外面的天色,心想已经不早了,他应该都要下朝回来了。
想着,珞烟强忍着悲伤,迅速的起身换衣梳洗。
正午时分,穆煜钦回到龙銮宫,见珞烟已经备好了午膳等着自己。
“好些了吗?”进门第一句话,他便询问着她的情况。
“多谢皇上,奴婢好多了。”珞烟的声音,明明还带着沙哑。
也不知昨夜究竟与他发生了什么事情,珞烟面对他,心中除了悲伤,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是否回去休息休息?”穆煜钦问着,坐到了桌边。
“多谢皇上,不用。”
珞烟觉得,他还是与往常一样,对自己不冷不热。
“皇上,奴婢能不能问问,”说到此处,珞烟的声音便开始哽咽,“念双姐姐她……您,如何处理了?”
“朕叫人将她安葬在皇宫外了,你若想去看看,叫赵德陪着你去一趟。”
珞烟有些错愕,他竟然会如此待她。
“多谢皇上圣恩!”珞烟感激涕零,跪在了地上。
穆煜钦欲伸手去扶,却又硬生生的抑制住动作,道:“你去吧。”
珞烟点着头,匆匆忙忙的退下。
赵德也谨遵皇命,驾马带着珞烟到了皇宫外面的树林里。
树林幽深,鲜有人烟,珞烟满目泪水,跪在新建的墓碑前面。
一个简简单单的坟茔,一块简简单单的墓碑,刻着“念双之墓”四个大字,连柱香都没有,凄凉入骨。
“这已经是她最好的下场了。”赵侍卫站在一旁说着。
珞烟捂着嘴低声啜泣,她又何尝不明白呢,刺杀皇上,其罪可诛连九族,而他却心善仁慈,还给了她一隅归栖之地。
“念双姐姐……”
珞烟忽然觉得恐惧,恐惧死亡,恐惧人心。
人生在世,生命无常,人心又难以揣测,谁知道会在哪一天,来不及好好的对这世界说一句再见,便永远的离开。
念双姐姐,你一定也很遗憾吧?如果可以重来,你会不会,依然那样做?
可是——生命没有重来……没有重来……
念双姐姐,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念双一事使珞烟中蒙上了一层久久不散去的阴霾,直到初秋,悲伤才渐渐的消去。生活,又逐渐的恢复如常。
“皇上,请喝参茶。”天气转凉,珞烟见他总是勤于政务而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每日特意为他沏一壶暖身茶。
自从念双一事之后,他对那夜的事情决口不起,珞烟虽心中疑惑,也默不作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自己她自己感受的到,那份感情,日渐茁壮,如今已是枝繁叶茂。
“参茶?”穆煜钦抬起头,视线直直的落到她干净的脸庞上,目光中带着几丝玩味。
与他的目光对上,珞烟只觉得心头一颤,总觉得今日的皇上有些怪异,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
“嗯,天气凉了,暖暖身子。”
“给朕的?”穆煜钦反问。
珞烟诧异,自己因为念双姐姐的事情,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亲自给他做过东西,他这么快就忘了吗?从自己做他的贴身宫女到念双姐姐出现之前,每日都会做东西给他吃。
“嗯。”
穆煜钦随便饮了一口,嫌弃的放下杯子道:“太难喝。”
珞烟怔住,委屈涌上心头。
“对不起,奴婢马上去换过。”
“罢了,朕不渴。”穆煜钦淡淡的说着,嘴角扬起一抹不为人知的浅笑,又继续批改奏折。
珞烟退到一旁,抿着唇一言不发。
“你出去守着。”穆煜钦忽然又放下笔,皱着眉对珞烟说着。
珞烟顿了顿,才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奴婢遵命。”
是自己的殷勤令他厌恶了吗?珞烟委屈的想着,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傍晚时分,贤妃又派人来请皇上过去。
珞烟接了话,又进御书房去向他禀告。
“皇上,贤妃娘娘请您共进晚膳。”
或许是他刚才的话伤了心,珞烟觉得此时站在他的面前有几丝压抑。
“不去。”他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珞烟大为吃惊,他竟然拒接了贤妃的邀请,他向来对贤妃可都是百般溺爱的,怎么今日一反常态了?难道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怎么?没听清朕的话吗?”穆煜钦抬起目光,凛冽的看着珞烟。
珞烟一惊,慌忙回答:“奴婢知道了,这就派人给贤妃娘娘说一声。”
话罢,珞烟夺框而逃。
“云公公,皇上今是怎么了?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掌灯十分,穆煜钦在沐浴,珞烟才在寝宫外向云公公打听着。
云公公也一头雾水,道:“老奴也纳闷了,这还有个把月中秋,前几日楼兰来报,说千寒将军今年中秋将回都,皇上理应高兴啊,怎的这几日反倒是性子暴躁了不少呢?”
珞烟略有所思,道:“恐怕是和贤妃娘娘发生了什么误会吧,今日永宁宫派人来请皇上去,皇上一口就回绝了呢,第一次看见皇上这样对贤妃娘娘。”
云公公赞成的点着头:“也是,这后宫的女子恐怕除了贤妃娘娘也没人能令皇上心烦了。”
珞烟怔了怔,道:“是啊……应该是这样吧。”
除了贤妃就没有了吗?或许是吧……珞烟想着,淡淡的笑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呢,难不成还指望皇上会因为自己而心烦吗?
子时,值夜的宫人们都已陆续换班。
珞烟正好值上半夜,想着赵侍卫与云公公马上要来换班了,便对一起值夜的张侍卫道:“皇上这时早已入睡才是,我进去将蜡烛灭了,让皇上睡得安稳些。”
张侍卫点头,表示同意。
珞烟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床边。
烛光之下,他的睡颜分外精美,映着黄晕的光,仿若蒙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
珞烟走到灯烛边,欲熄了灯火,瞥见他的双手没有盖好,心想这下半夜定是寒凉得很,便浅浅的吸了一口气,先为轻轻的掖好了被子。
这次吹灭了蜡烛,安心的出去。
黑暗之中,穆煜钦双眼微睁,看着珞烟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翌日,珞烟将参茶改为了茉莉茶,又给穆煜钦端了上去。
“皇上,您试试?”珞烟满心期待的看着他,茉莉降火,她还特意加了几味防寒的药材,又怕茶苦,放了些许冰糖,这才敢给他呈上来。
穆煜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又猛然喷出,打湿了御案。
珞烟见状,慌忙上前,用袖子擦拭着桌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难喝!”穆煜钦瞪着她,没有半丝好脸色。
“对不起….对不起……”珞烟死死埋着头,心中难过不已。
“下去下去!”穆煜钦不耐烦的说着。
“是。”珞烟欠了欠身子,慌忙的退了出去。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是什么做的不好,他总是不满意。
珞烟总感觉,他与自己一日日的疏远,慢慢的自己仿佛都要不认识他了一般。
接下来连续几日,珞烟送上去各种各样的茶,都会被他嫌弃,几日之后,珞烟死了心,也不再做茶送上去。
“今天的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