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明明过了那么久！”黎元浩首先转身，愕然看着楚何。

楚何摇头轻笑道：“黎元浩，我且问你一句：若是明知道金丹真人当面，哪怕要你静坐半个时辰什么也不做，你可会如方才那般有瞌睡之感？”

正常来说，修士对于自身的控制力是相当强大的。而修士的忍耐力也远在凡人之上，静坐半个时辰完全不算个事。

黎元浩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也不多说，只是扭头向着纪闲深施一礼道：“元浩有眼不识泰山，先才多有冒犯，还望师叔海涵。”

“无妨。”纪闲摆了摆手道。

众人这才有所察觉，从之前的那种瞌睡感中挣脱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高台上的纪闲。

这难道是幻术吗？可是明明没有半点灵气波动，也没有提前做好布置的迹象，更没有金丹真人的气势流露，纪闲仿佛真的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我刚才没有动用任何真元和法宝，靠的仅仅是言辞……以及心神的力量。”

纪闲等众人都讨论完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

“你们中的很多人，或许会觉得道心是暂时没有什么用的东西，炼气期就谈道心太过虚无缥缈，等要渡劫了有的是时间去考虑……我要告诉你们，这样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纪闲的目光落在场下，终于有了几分金丹真人的气势，一时间竟无人敢与之对视，除了楚何。于是纪闲的目光便落到了楚何身上。

“你能够堪破我的道心影响，这很不错。但是我能察觉到，你靠的不是你自身的能力。”

楚何靠的当然不是他自身。有琅孉心剑在，而纪闲也没有全力施为，他还不至于一下子陷入他人道心的影响。

片刻之后，见楚何不答话，纪闲便自顾自说了下去：“心对于修行的作用，是贯穿你们整个修炼的过程的。只有心灵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从这一刻开始，纪闲的授课才是真正进入开端，之前的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或者说引起众人兴趣的小引子。

纪闲的风格跟许洛熙有很大不同。如果说许洛熙是霸道无双，那么纪闲完全当得上“仙风道骨”这四个字。他不谈武，不谈法，只谈道。

但纪闲的道又是非常务实的道，他将道心非常详细地分解、分析给众人听，将其中的每一环都解释得淋漓尽致，然后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去叙述。

“道心不可言，并非指道心完全不可以被描述，而是指任何言语都无法完整地将之阐述出来。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在不同的方面去了解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对于道心的理解，也在逐步加深着。

楚何是其中获益最大的一个，因为在众人中，他是唯一一个对此完全没有过了解的人。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楚何前世也在种种途径中了解过道心这玩意，但是那些毕竟只是臆测。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道心指的并非是明悟某种道理，而是实实在在的精神力量。

纪闲之前的力量，与琅嬛心剑的心神之力如出一辙，由此楚何猜测，两者本质上就是一回事。

这样似乎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道心的强弱直接与神识、灵识挂钩。或许道心就是神识的核心，而神识是道心的外延，两者相辅相成，相互印证。

这堂课就在一片平静中结束了，因为直到纪闲的身影消失，众人依然沉浸在道心的思索中无法自拔，就连楚何也是一样。

拖动着无意识的脚步，楚何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口中还在不断喃喃道：“道心，到底要怎么锻炼？”

“主人，其实您大可不必在这个问题上担忧。”就在楚何茫然无措的时候，心魔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是把还处于无意识状态中的他吓了一大跳。

“怎么说？”

“您想啊，修士们修炼道心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渡劫。现代武道修炼的体系，让金丹风火劫变得容易了许多，但是心魔大劫依然困难……等一下，心魔大劫？难道你还能帮我渡劫？”

楚何终于反应过来了，所谓的心魔大劫，就是指渡劫时心魔丛生，道心不坚定者会为心魔所扰，渡劫失败。心魔对别人来说是十分可怕的东西，可自己身边不就一直待着一个心魔吗？

“我哪有这个本事！”心魔不屑地开口道，“若是我本体在此，那些好不容易下界的家伙，自然是来多少灭多少，但是当初我留在琅孉上的，也不过是一缕残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