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手为她合上再也不会流下泪,也再也不会展露笑意的眼睛,躲在房中悲恸大哭了十天十夜,从此专心在宫里守护起她的儿子,看着御璃骁长大成人,又成为世人瞩目的战神骁王。
若说痴,他也是痴人一个,只要想想那独眠于他记忆深处的好儿,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他总算是为好儿做了一件事。虽没有文治武功,当御璃骁有用到他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应承下来,竭尽所能地助他一臂之力。到时候到了黄泉,也能面对她,对她说一句,我是喜欢你的,所以我守住了承诺。
捣药声一直响,带着药味儿,冲得人鼻子和眼睛一起难受。
大帐外,秋玄灵独自坐着,手里掐着一朵花,抬眼看河对岸,眉心皱得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晨瑶伤得重,赛弥正在给她熬药。晨瑶抬眼看过来,小声说:“你说,秋玄灵这丫头,是不是有古怪,总盯着河那边看什么?”
“管她呢,你喝药,我再给你换一下身上的药。”赛弥拧拧眉。
“毒妇,王上让你走呢。”念安端着刚煮好的饭菜大步走过时,冲她恨恨瞪了一眼,“等我们娘娘回来,一定治你。”
“臭丫头,滚开。”赛弥猛地站起来,双目阴鸷地盯着她。
念安一声轻呼,拔腿跑开。
“晨瑶,你看到了,他们都不信你了,你再留下去,也于事无补。”赛弥蹲下来,心痛地劝她。
晨瑶拧拧眉,抬手摸自己的伤处,轻声道:“不信,就让他们信。赛弥,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渔嫣突然发作得那样厉害,我们的药没那么猛,只会让她倒下,你想,我怎么在解药来之前,舍得御璃骁用心中血救人?一定有人和我用了同样的方法,所以她才承受不住。在我们身边还有如此的用毒高手,而我却没有察觉,得找到他。”
“不是夜明月吗?”赛弥问。
“她?你没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吗?她的手只会摸那些无用的琵琶弦,顶多嘴上厉害。”晨瑶抬眼看四周,又看向秋玄灵,“这丫头一向疯疯癫癫,难道是她?你叫她过来。”
“不像……我看,他像……”赛弥却看向正抹着大汗过来的傅总管。
晨瑶也看他,半晌之后,轻声道:“都试试,只要试出一个,我的罪就洗脱了。”
“如何试?”赛弥问。
晨瑶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赛弥点头,把药碗端起来,低声道:“你先喝药,交给我去做。”
“赛弥……谢谢你。”晨瑶接过药碗,抬眸看他。
赛弥和她对望了会儿,小声说:“其实我更想你和我回去,但我知道劝不动你,我会帮你达成心愿。”
“赛弥……我……”晨瑶心中有了几分动摇,可是转眼看大帐,那动摇又被她摁了回去。
二人正说话,御清宏端着一只托盘过来,放到了晨瑶的面前。
“晨瑶姑娘,吃饭吧。”
听着他这称呼,晨瑶和赛弥都是脸色微变。晨瑶是因为他称自己姑娘,而非夫人,而赛弥却是因为御清宏叫得如此亲密。
晨瑶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拿起了筷子,小声说:“谢谢宏郡王。”
御璃骁已当众说出和离之事,晨瑶留在这里,多少也是受人排挤的。尤其现在局面混乱,她有没有吃饭,也只有赛弥关心,想不到这时候还有御清宏关注她。
“瑶夫人有委屈,小王知道,不如先去小王那边稍作休息,等王上醒了再做打算。”御清宏见她展颜微笑,赶紧又说。
赛弥猛地站起来,怒瞪着他,粗声粗气地喝斥,“宏郡王忙自己的去吧,这里勿需你担心。”
“赛弥,不可如此向宏郡王无礼。”晨瑶喝止住他,转头看御清宏,轻声说:“不知老王爷是否会介意。”
“哦,这个晨瑶姑娘倒不必担心,我王府中也缺少有力的军医,若晨瑶姑娘和赛弥愿意援手,我想父王是不会反对的。而且我们三兄弟都各自有自己的大营,我接晨瑶姑娘前去暂住,他们不会反对。”御清宏赶紧又说。
“那就多谢了。”晨瑶点头,埋头吃饭。
她自认不是娇小姐,翻山越岭采药,从小练习医术,也吃过苦,性情也坚韧,这点苦楚不算什么,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转机。
御清宏并未走开,而是在一边等着,还贴心地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晨瑶披在背上。
赛弥在一边看着,脸都气绿了。进汰州那晚的夜宴上,御清宏看着晨瑶的神情就垂涎三尺,让赛弥看着他就觉得讨厌,现在居然趁虚而入,跑来大献殷勤!
“二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大哥昨晚和我们打散,至今还没回来,大嫂正在哭呢。”御清沈匆匆过来了,见他在这里示好,不由得脸色一沉,拉着他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