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倾勾勾她的鼻子,笑道:“小战,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挣钱的方法,让别人给你工作,然后你那工资。”
云战摇头,“难道现在不是那样的吗?那些掌柜叔叔都是在为我们工作,我们也拿到很多钱?”
云天倾但笑不语,摸摸他细软的头发。片刻,才缓缓说道:“这两天好好休息。”
云天倾再次回到金陵,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繁华的锦江,红绸围绕的千里台,一时都种恍然如梦的错觉。金陵,是承载他们太多记忆的地方。那时容凌扮成女孩子,她是不是逗弄他那时,他心中有她,她同样你喜欢他。云天倾想,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在感情中,她一直处于接受的位置。也许,容凌和她分开,只是累了,只是不爱了……不知不觉,云天倾带着云战走到王府门口,大门紧闭,门口两头石狮子仍如昨日一般威严。
“娘亲,你怎么了?”云战牵着她的手,感到她情绪低落,抬头问道。
“还好。”云天倾淡淡说了一句,视线偏移。
午后的阳光慵懒散漫,宽阔的大街上人潮熙攘,云战顺着云天倾的视线看到路边摆着的水果摊,摊主是一对年轻夫妻。女人头上缠着方巾,脸上沾染上污渍,男人手中拿着秤,看到女人忙碌的身影,专门放下手中的东西扭过女人的身体帮她擦脸颊。云战分不清云天倾此时的表情。阳光有些耀眼,他只能感到云天倾整个人都很模糊。
二人走过一段寂寞的长长的的巷子,来到一栋矮房子前。敲门。从房中走出一个弯腰驼背的老者,看到扮作男人的云天倾,很是惊讶,急忙下跪,被云天倾适时阻止。云天倾说:“我要见万俟家主。”
大周一别,她和万俟家人失去联系。作为朋友,他们有各自的立场。作为对手,他们又曾肝胆相照。云天倾想,她或许是活得太认真也太较真了。爱与恨,亲密也疏离,本就相对而言。
云天倾在书房见到现任万俟家主,万俟无双。
时间从手指溜走的同时,也把记忆一同带走,留下的就是苍茫的空白。云天倾记得那天在书房久坐,一边喝茶一边和云战开玩笑说着以前的事情,万俟无双从门外走进。
年少的脸庞没有太多变化,只是两鬓依然花白,云天倾脱口而出,“你老了。”
随即想起这么说不符合礼仪,用笑意表示歉意。
云战起身朝万俟无双鞠躬问好,同时圆了云天倾的失仪。
“万俟家主年少有为,成熟有度,我家公子一见倾心,却也是肺腑之语,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万俟无双看着云天倾,眸光闪了闪,说道:“阁下看着眼熟,想来是熟人。但赎万俟无双眼拙,一时没想到阁下是那位朋友。”
云天倾笑着摇头,“当初你一再纠缠我帮你介绍小容,现在怎的翻脸不认人了?”
万俟无双大惊失色,所有表情凝固。门外的阳光灿烂明亮,屋子里却是寂静无声,之余三人时长时短的呼吸声。万俟无双愣愣看着云天倾,随后才慢慢说道:“原来,你还活着。”
“你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云天倾哂笑。从座位站起,走到万俟无双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有安慰的成分,“万俟,好久不见。”
云天倾此次来到天辰不是为了造访故人,而是为了建立她的商业王国。既然是王国,便要有足够的武装力量。千机楼也许能维护一时,但要和一个国家,或者几个国家对抗,力量还是很弱小的。于是云天倾想起当初容凌发动靖难之战时暗中训练队伍的负责人。
吃饭时,万俟无双大醉,趴在桌上痴傻笑着,嘴里不时念叨些东西,不知想到了什么,万俟无双抬起头指着云天倾大笑大骂,然后滚到桌子底下,然后随手就抱着个花瓶,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也就进入了梦乡。
睡得极快,时不时的还在花瓶上蹭了蹭,似乎觉得那是什么美妙的佳人。
来找万俟家主之前,千机楼暗卫查出五年前天辰攻打泽西,万俟家族被皇室陷害,老家主被清洗,万俟唯一重病,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事业——兵器锻炼建造的权力——尽数把皇室收回,可以说现在的万俟家族就是名存实亡的空壳子。
万俟无双很聪明,知道云天倾身份的时候便知道,万俟家族振兴的时候到了。
云天倾带着云战离开金陵,乘船北上来到京都。当初舒夜亲口答允她们建立免除关税的商道,但幕无烟只是沉默,她来的目的就是谈判。
幕无烟现住在将军府。对于一个曾经当过上过战场,然后变成傀儡皇帝,最后重拾老本行再当将军的人来说,遭到皇帝的信赖和嫉妒都易如反掌。因此将军府并没有天辰京都普通房舍一样豪华精美,只是在闹市取静,开辟了一处院落。因此当云天倾推开院门,看到在农田里弯腰耕种的幕无烟时,也有些惊讶。
那时的幕无烟只是一个寻常老者,见到他们亲切地打招呼,晚上招待他们普通的农家饭菜,然后云天倾带着云渣在泥土和狗吠声中进入梦乡。云天倾想,这才是生活,在简陋的房子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节奏简单而美好。她老了也会是这样。但那是老了。现在,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