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已经解开腰带,见到去而复返的权师鱼,不耐烦地说:“你又怎么了?”
权师鱼做好心理准备,没有被她色厉内荏的模样吓到,好歹是在宅斗中培养出的大小姐,一时也拿捏起静姝的姿容,“公主殿下可曾听说一句话,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里可不是殿下你的寝宫。”言下之意是提醒她该是呆在柴房的,是权师鱼带她到这里,她长乐,还在权师鱼手中。
长乐没从公主的身份中走出,怒斥,“放肆。”
权师鱼只是笑笑,“便是不放肆,我也放肆了。再放肆些又如何?现在小六还在地牢,若是让他再见见殿下,不知殿下是否还觉得放肆?”
长乐眼睛瞪圆。这个贱人竟敢威胁自己?想起在众人面前说她说自己是浪货的场景,长乐银牙暗咬。虎落平阳被犬欺,今日连个小小的权师鱼都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了!为何她会沦落在这般田地?都是云天倾。都是她害的。有仇不报非君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长乐自诩品行高洁,是君子中的君子,当然牢牢谨记云天倾带给她的耻辱。于是能伸能缩,决定和权师鱼和解。
“权二小姐,你这是何意?”若论变脸,恐怕谁也比不过长乐。不过瞬间,怒容变成和颜悦色。
二人都是正襟危坐,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坐在床上,开始口水战,俱是精神紧张,暗自戒备,好像不是在深夜中的闺房侃侃而谈,而是在皇家的后花园,面对一群莺莺燕燕,一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
忽而,长乐大笑,一改做戏的风格,“我们这是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的敌人!”
长乐的转变过于唐突,权师鱼怀疑其中有鬼,仍是防范她,“公主殿下真幽默,和人感和公主殿下为敌。”
长乐捏着衣角,淡淡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一早就知道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我带你走。说实话,这不是难事。只是……”
权师鱼听到有戏,心中激动,但避免自己失去筹码,被对方拿捏住,她把这份激动压下,详装做不在乎的样子,“殿下说笑了。鱼卑贱之身,不敢劳烦殿下分神。”
长乐叹息,“你无需如此,我离开是迟早的事,带你一个也是很简单的事,虽然咱们相处有些不愉快,但那并不是最重要的。”
“哦?”权师鱼美眸流转,在灯下宛如一室烟火。美丽的女人都讨厌美丽的女人,权师鱼如此,长乐如此。看到权师鱼不经意间露出的美色,长乐压下心中的不快。“其实有个秘密,我一直犹豫该不该说。”
权师鱼低着头,还是一副谦恭样,只是说话不见得有多恭敬,“既然是秘密,公主留在心中就好。若是知道多了,臣女恐被灭口。”
权师鱼水火不进,让长乐呛了一口,于是没有心情在虚与委蛇,“现在在柴房的云大人,你知道她是谁吗?”
权师鱼有样答样,“既然是大人,还是跟在公主身边的,自然是朝廷命官。”
长乐再也忍不住,冷笑连连,“朝廷命官?就她?错!她的王妃,容小王爷的正牌妻子,取代你出嫁的女人。”
权师鱼震惊。
漫天的红色在自己面前旋转,她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人坐上原本属于自己的花轿,抢走了自己的夫君,而她,沦落风尘,与幸福无缘……鞭炮声声,带给她的不是祝福,而是诅咒,诅咒她永远沉沦在噩梦中。她不止一次问上天,为何给她安排这样悲惨的命运,但上天留给她的唯有沉默。她流干了泪,看透了世情冷暖,心中唯一念着的,就是她命中的那位夫君,有时从梦中哭醒,看到的,也是那位缘浅的夫君。
长乐看她一副怅然若失要死不死的模样,就知道容凌触到了她心底的伤痛。她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于是占据了制高点的长乐轻轻笑起来,甚是温柔地说:“权二小姐,何苦独自伤怀,仇人就在眼前,若是放过岂不可惜?”
权师鱼眸色静静平静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带着漆黑的蛊惑,幽深的漩涡,盯着长乐。“殿下,她是谁?”
“云天倾。”
权师鱼失神的地、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像是魔怔了。
长乐得意的笑起来,她喜欢这种把人送向地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