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上皇这么不留情面的重责,子初自然也会觉得委屈。但是,在张皇后似笑非笑冷然的目光中,她却缓缓抬起头来,沉静的回道:“父皇何出此言?儿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自从儿媳嫁与夫君之后,自问夫妻和睦,并无什么失德之处。便是父皇想要休弃儿媳,只怕也要有个说得出的理由,才能服众吧!”
“你!你居然还有脸面来朕面前说这话?你害死了自己的婆母,如今又因为善妒,弄得夫君这般田地,你说,似你这般不贤恶毒的女子,难道不该休弃吗?”
“父皇,儿媳没有谋害过母后,这个罪名,就算再怎么样,儿媳都绝不会认!”
“好,你既然说不认,那就来告诉朕,为什么甑氏临死前会留下遗书,说是在你威逼之下,才交出了美人香奇毒?而正好,太后就死于美人香之毒?这两者之间何其的凑巧,巧到让人不得不疑心,就是你的主谋!”
“父皇既然要如此问,那好,儿媳就一桩桩一件件的回答您。首先,美人香之毒,需要很长时间的慢慢吸收,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如此,才能在最后时刻,不知不觉的置人于死地。但是,儿媳自从成亲之后,就一直跟定王居住在云州,在此次回京之前,儿媳离开后宫已经有两年多。若真是儿媳下手,那么请问,宫中到底是谁在做儿媳的内应,儿媳又是怎么将这前毒送到母后身边的呢?再有就是,儿媳自知与母后之间的婆媳关系并非十分和睦,但是,儿媳乃是定王妃,不过每年回京一次两次而已,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要非跟母后之间斗得死去活来。那么儿媳用得着犯这么大的风险来谋害婆母吗?父皇,请您公正客观的想一想,这件事,儿媳真的没有做过!请父皇明鉴!”
闻言,站在一旁的皇帝君玉砜也道:“是啊,父皇,其实弟妹真没有必要谋害母后,更何况,时间根本对不上,谋害母后的一定另有其人,还请父皇明察……”。
“哼!你不用来替替说好话!朕还没有老糊涂!“
太上皇气咻咻的说完,又冷笑道:“既然你不承认,那好,皇后,你来说吧!”
张皇后紧紧地定着宋子初,突然扬声道:“紫苑,进来吧!”
随着她的吩咐,一个身着素衫的宫女盈盈入殿,眉清目秀,只是不敢向君玉辰那边看过去,对着众人盈盈福身道:“奴婢紫苑,见过太上皇皇上皇后,以及王爷王妃!”
“紫苑,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帝有些惊呼,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张皇后不理会皇帝的质问,径自道:“紫苑,现在太上皇皇上在此,你就将你所看到的事情全部如实道来。你不要怕,不管是谁谋害太后,本就是死罪,太上皇皇上定然会按罪论断,本宫也会为你做主,绝不会让你因此有所损伤,你只管照实说话就是。”
“是!”紫苑福身,开始叙说,“奴婢紫苑,是懿和宫的宫女,平时是贴身伺候太后娘娘的。前些日子,因着太后娘娘病种,所以定王殿下自然十分关心,对太后娘娘也十分恭顺,王妃虽然不是时常来的,但是太后娘娘看在定王殿下的份上,也没有计较什么,因太后娘娘身体虚弱,定王殿下就孝敬了许多补品和珍奇药材。这些原本跟奴婢没有关系,只是……”
她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但是十几天前,奴婢去库房取东西,却见到前来请安的定王妃和她的贴身丫鬟躲在一处偏僻的角落,正在窃窃私语,隐约听到她们提到人参、美人香的字样,奴婢当时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没在意,但心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后来终于想起来,原来美人香是种毒药,难不成定王妃将毒药夹在人参中想要害谁?如今太后娘娘忽然暴毙,定王妃又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人……奴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奴婢该死,如果奴婢当时就能够警觉,将事情揭发开来,太后娘娘也不会被人害死了!”
说着,眼泪盈盈,神情十分自责。
“父皇,听了紫苑的禀告,臣妾就知道事情不好,这分明就是宋子初将美人香加入到定王送给母后的人参中,想要谋害母后。母后病倒之后,每天都要进参汤滋补,定王殿下一片孝心,送来的人参又都是极好的,药力足,母后恐怕立刻就会用。如今既然父皇要追查此案,那么就请父皇做个彻查,看看母后到底是因何而故去的?否则,臣妾真是万万难以心安!”
张皇后说得言辞真挚,七情上面,似乎纳兰太后不但是她的继婆婆,更是她的亲娘似的!
君玉砜闻言,并不急着撇清,而是紧盯着紫苑,神情几欲噬人,冷冷问道:“你既然是懿和宫的宫女,发现这种事情,为何不来告诉朕?却反而舍近求远,去告诉皇后?”
“回皇上的话,奴婢也想过要告诉您的,可是,您这般宠爱定王妃,对她信任有加,奴婢担心,您被定王妃蒙蔽,会不相信奴婢所说的话,反而打草惊蛇。”
紫苑乍着胆子,抬眼去看太上皇,神色恳切,“皇上,事到如今,难道您还不明白吗?定王妃将毒药加入定王所送的人参中,借此谋害太后,这是遗祸江东之计,想要在事发后把谋害太后的罪名推到定王殿下的身上!因为不会有人相信,定王殿下会谋害自己的亲生母亲!定王妃用心如此恶毒,更是全然不顾念您对待她的恩德,恩将仇报,您何必维护这样一条毒蛇呢?”
这个紫苑,倒也是机灵的,懂得在这时候把定王摘出去,只是针对她一个人。如此一来,太上皇就会选择相信她的证词,再加上确凿的人证和物证,只怕事情当真要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