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砜也是心下十分的烦恼,他听姜嫔再出言挑拨,便立即喝住了她。姜嫔倒也乖觉,当下便做出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十分委屈的说道:“是,皇上请恕罪,臣妾这就告退了。”
说完,姜嫔就行礼告退。看她一路抽抽搭搭的走了,君玉砜又是有些懊悔,心想自己对她是不是太严厉了些?但回头一看,子初还在自己面前一脸铁青的样子,便只有先行安慰她道:“你先不要着急生气,来,朕陪你一起去见太后。如今盛府大夫人也还在那边,你有什么话,就索性说开了。你要知道,此事乃是后院之事,盛府大夫人先告到了太后跟前,朕便是天子,也不好过多的干预的。”
子初渐渐冷静下来,也是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急躁。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因为怀孕而导致脾气变差了,平时君玉宸自然是绝对忍耐,但除了他之外,其余的人却没有这个义务来包容自己。想到此,遂顺了一口气,对君玉砜行了个礼,勉力道:“对不起皇上,我才刚是太急躁了些,请你恕罪。”
君玉砜见她对自己居然如此生疏,再一看,她用手护住的腹部,心下更是十分的不是滋味。
当下只能道:“跟朕还这么客套?子初,难道你也觉得,朕会不设防护着你和你的亲人吗?”
子初有些默然的摇摇头,道:“皇上别多心,才刚是我失礼了。”
见她如此,君玉砜只能将满腔的话语都咽下去,他想起从前在东宫两人独处时的那些时光----赌书消得泼墨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只是已经逝去的年华已不可追,有如清风流水,彼时岂知今日的万千纠葛?
一起在绡纱窗前吟词言笑、研磨题字,春日相拥观赏百花,秋夜并肩细听夜雨,哪一件此时能不感慨?彼此凝视着对方目光,忆起共同描画的点滴往昔,千般感伤涌上心头,两个人都无声沉默下来。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皇帝与子初二人,静得让人窒息。良久,还是子初先开了口,抬眸看着面前的君王,冷笑道:“原来皇上身边自有能人,为皇上分忧解劳,不让臣妾操心,私下就把大事办好了。”
“子初,你……”君玉砜伸手去拉她,却被甩开。
子初往后退了几步,不住摇头,“皇上,当日盛府欺凌与我,不但想骗取我的嫁妆,还想治我于不堪之地,这些旧事,您并非一无所知。而今我妹妹好不容易才走出了过去的阴影,她与南宫清扬夫妻和美,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既然南宫清扬都不介意了,凭什么盛府还有什么资格来追究?!如果说如今仅凭你的宠妃几句话,就要让他们母子分离的话,我只能说,皇上早已不是当初的皇上,那我宋子初也难以用当初的那份心来对您!”
“子初,你不要胡说!”君玉砜皱着眉头,像是不知如何解释清楚,“你与朕相识这么久,朕是什么样的为人,素日又是怎样对你,难道你还不清楚么?姜嫔算的上什么人,朕怎会跟他一起盘算你!”
“我原来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今日亲耳所闻,却由不得不想。”
子初既不哭也不吵,声音里透出一种愤怒之后出离的平静。
“我只有一句话,若皇上听信这些人的话,要听凭盛府将子岚的孩子带走的话,那皇上不如现在赐一条白绫,臣妾带上它去子岚面前,再不让皇上为此事烦恼。皇上永远都是英明君主,罪孽就由我这个姐姐来担待罢!”
“……”君玉砜来不及开口,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袭如烟宫衫黯然离去。
“皇上……”隔了片刻功夫,刘产探头探脑进来,也不敢去收拾地上狼藉,低垂着头禀道:“内务府的管事过来,说是想问皇上……”
“让他们滚!”君玉砜一脚踢飞地上残骸,像是突然醒神过来似的,一把推开面前的刘产和小太监,快步飞奔冲出内殿,哪里还有半分子初的影子?
他心急如焚,也不管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就循着玉兰宫过来的甬道追了过去。追到一处拐弯处一看,只见子初正蹲在墙角抽泣着,双肩不端耸动,看得出来她也哭的很是伤心。
“子初,朕对你的心,一如从前,从未有过丝毫改变。只是,朕尊重你的选择,你喜欢九弟,愿意与他白头偕老,朕除了祝福你,也别无二话可言。”
君玉砜有些黯然的说完了这句话,然后默不作声的陪着子初,带她去了纳兰太后的寝宫。
到了门口时,君玉砜到底停下脚步,对子初说道:“朕送你到这来,这些内院妇人之间的事情,朕到底不好直接过问。你先进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破绽,回头再跟朕说,朕一定设法替你将孩子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