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明露急步要赶进去,可刘产却抢步出来,对叶赫明露说道:“公主,事情紧急,皇上有旨,还请您马上进去看看一看。”
叶赫明露点点头,知道事情必然非同小可,只好朝自己身边的侍女吩咐道:“本宫先进去看看,你们且先不要声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出乱子。”
侍女点头应下,道:“是,公主。”
进来椒向殿一看,只见大殿内已经被妃嫔挤满一地,个个都是满面悲色的模样,只是内里的情绪到底如何,却是看不出来了。
叶赫明露摇摇头,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遇上了江坚涛,没有做那什么劳什子的荣妃,还真是最最英明的一件事情。
寝殿里,倒是人少了许多。小皇子早已被抱到了隔壁的偏殿中喂养,叶赫明露上前一看,几位御医都垂头跪在地上,个个都不敢出声。
只见锦绣堆里躺着苍白如素的年轻皇贵妃,皇帝正握着上官婉愔的手坐在床边,脸上因过分悲切而没有半点表情,侧旁的几个侍女,哭得哽咽难言,抽抽噎噎耸着肩膀却不敢大声,只是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变故。
叶赫明露将手搭上上官婉愔的脉搏,片刻之后讶然的皱起了眉头,低声问向几个御医道:“中毒了?这......怎么可能?”
御医们似乎早已汗流浃背,闻言只能颤声道:“回公主的话,才刚微臣们把脉时,都未能察觉到娘娘中毒的症状。想来,应该是在生下小皇子之后,这才......”。
这么说来?竟然是才刚有人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等手脚?
叶赫明露震惊之余,也对此人的胆略感到佩服。但看向君玉砜的时候,却见眼底的悲痛与愤怒,都无法言语了。
上官婉愔的光景几近弥留,用力睁着的双眼仿佛要把灵魂也带出来,费尽力气在大殿内四下环顾,奶娘赶忙将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子抱上来。
她嘴角不断的嗫嚅着,声音却细弱蚊虫不可辨,君玉砜不得不将身子凑到她的嘴边,只听上官婉愔断断续续的哽咽道:“皇上,皇上,……”
君玉砜几乎要将手中衣襟抓裂,上面的九纹金龙也好似知道主人的悲伤,龙目破框欲出的怒视着,仿佛在质问苍天为何要带来这生离死别。
“婉儿,婉儿……朕对你发誓,将来一定会亲自照顾咱们的孩子长大,必定让他成为金旭国最骄傲的皇子,不,朕要封他为太子,让他继承朕的基业,朕要……”
“不,皇上,我不要他做太子,我......只要他一生快乐,无忧.......”。
上官婉愔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只是恬静微笑着。在她临死的眼里,再次看到如梦往昔,幼年的天真烂漫,少女的义无反顾,多少爱恨连接成的十余载岁月。此时回想,竟恍然好似繁华虚幻的大梦一场。
怎么胸口渐渐有些难以呼吸,到底是什么扼住咽喉?
上官婉愔仿佛听见身后呜咽之声,真真假假的悲切都淹没在人堆之中,可是此刻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那些功与名、利与禄、爱与恨、情与仇,生前步步重负换来的所有光芒,都好比盛夏萤虫绚烂短暂的一夜,都会随着死神的巨大力量而宣告终结。
史记:新帝登基之后的这年腊月十三,皇贵妃上官氏薨逝,年仅一十七岁。因其诞育皇长子有功,薨识后,皇帝悲痛之下,追封其谥曰仁政孝贤定王妃,葬于皇陵之东即关景陵。
这一夜,子初在玉兰宫中,清晰听到皇宫东北角传来的金钟之声,一长一短,连绵不断,那是宣告定王妃薨逝的丧钟之声。钟声悠长,响彻夜空。
子初万万没想到,跟自己同年的上官婉愔,前几日还看着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今却亲耳听着她的丧钟之声,明明相爱的人却不能厮守一处,富贵权势如君玉砜,却也无法留住自己心爱的人,试问人世间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