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君玉砜也不知怎的。心下又是烦躁又是心疼,真是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她惹怒了自己,那是怎么惩罚都不为过的。可是眼下,她不过是跪在自己面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自己为什么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和解气?
而后,他竟然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拉着站了起来,并对着门外的内侍吩咐道:“去请赫连大人和夫人进来说话,重新布一桌酒席,就放在本太子的右侧,将其余的席面都撤了。”
“是,太子殿下。”
待赫连云程和赫连少夫人进门的时候,只见偌大的曦月殿中,便只有太子君玉砜和宋子初两人并肩而坐。高台上有乐姬正在吹奏着一曲悠扬的乐曲,彩纱舞姬们缓缓摇曳而舞,内侍和侍女们皆垂首站在两旁,而其余的席位上,却都是空着的!
赫连云程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暗暗拉了一下妻子的手心,示意她一会儿见机行事。然后,夫妻二人便双双跪倒了下去。
原本对赫连云程这个半途收进自己幕僚团的世家子弟,太子君玉砜并没有想过要真正重用他。不过是看在子初的面子上,想要以他来挟制子初听自己的话罢了。
而赫连云程自拜入太子门下之后,表现的倒是十分的聪敏而机灵。他自幼跟随父亲走遍四海,也受过良好的世家教育,加上这些年来协助父亲处理商务的许多经验,到了织造司府衙中,很快便发挥出了出色的才华和能力。这一层倒是令太子君玉砜不得不刮目相看,因此,这一晚的家宴,他便特地叫人去请了赫连云程。到了此时,其用意就变得有些难以厘清了。
赫连云程夫妇两起身之后,便依照安排坐在了子初的身边。子初笑着与两人打过招呼之后,也对着赫连少夫人道:“上次已经恭喜过表嫂,不过,如今两个月不见,表嫂这身子又是丰满了一些。看来小侄儿可是长得十分的健康,这是舅父舅母的第一个孙子孙女,今日又是七夕,良辰佳节,我这里准备了一些薄礼,还请表哥表嫂顺便带回去给外祖母和舅父舅母。”
闻言,赫连少夫人连忙起身,行了个礼之后,回道:“不敢,表妹真是太客气了。其实俗话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说的还真是正理。这回得知太子殿下邀了夫君和妾身来东宫做客,家中也准备了一些东西,一些是送给太子殿下的,一些是送给表妹应节的。”
说完,赫连云程和妻子便连忙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礼单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太子君玉砜的手里。君玉砜本来对这些东西是甚少会亲自过目的,但因着赫连云程乃是子初的表哥,赫连府又是号称天下第一商贾之家的世家,因此,他便随意接了过来。原本只是想着随意扫一眼,然后交给子初去慢慢看的,没想到,就在第一页的前头,他就看到了一样东西,遂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若有深意的说道:“本太子看见这上面有一件白玉观音,敢问少夫人,这观音可是寓意送子的那一尊?”
赫连云程见这东西果然送对了,心下暗暗庆幸不已。手肘轻轻推了一下妻子之后,赫连少夫人便连忙上前答道:“是,殿下,这观音原本有两尊,是妾身当年出嫁的时候,家父不远万里去到滇南玉池圣地求来的极品和田玉种。而今妾身将此观音转送给表妹,希望表妹能够一生幸福尊荣,亦希望.......殿下能够待她,永如今日。”
这话就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君玉砜,赫连府如今的态度是支持子初嫁给他的了。即便是如今的赫连云程夫妇还不能代表赫连府,但最起码,他们已经用东西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和态度。
君玉砜眼角扫过一脸尴尬神色的子初,心下满意之余,更笑着挪揄道:“嗯,这东西有点意思,本太子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品玉种,不知道可否方便?”
“回太子殿下,方便,方便的很的。”
赫连云程说着,连忙传人将一大堆的礼盒都拿进来。他找出那尊白玉观音,恭敬小心的奉到君玉砜的手中。君玉砜便端详了一番之后,赞道:“的确是极品玉种,且雕工也极为精湛,真是大家之作。难得,难得。多谢少夫人的美意,本太子在此替子初谢过了。对了子初,你表嫂如今怀着身孕,又是京城有名的贤德女子,本太子有意想要封你一个孺人的虚名,以做褒奖,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子初陡然听见君玉砜说要封自己表嫂一个四品孺人的身份,自然是为之一惊。她待要拒绝,却见表格赫连云程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也变得有些犹豫了。君玉砜便趁机下了旨,然后赫连云程夫妇两个双双跪倒下来,对着他三跪九拜的行了大礼,当真是意外之喜了。
因着君玉砜册封了赫连云程的妻子做了四品孺人,接下来的谈话,也就变得有些喜气洋洋了。赫连云程心中暗暗窃喜不已,只觉得自己这许多的礼品总算没有白送。能够借助表妹的裙带关系成为太子一党的心腹,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简直不啻的从天而降的天大喜事。
而子初碍着舅父的面子,也不好阻止表嫂受封,但她也清楚的知道,从此以后,自己算是欠了君玉砜一个人情了。因为如果不是她,君玉砜也不可能这么豪爽,而一个四品孺人的封号,对于一个商贾之家的少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更是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