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话,纳兰皇后是不会说出口的。她跟太后打了二十几年的叫道,深知她的性格,对于元皇后的一切,她都十分的维护。而自己这个后来者居上的皇后,在她眼底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继室罢了。
遂咬牙忍了又忍,只是站在一旁抹泪不做声。不多时,侍女们便端着新熬出来的汤药送了上来,太后亲手接过,对侍女吩咐道:“去把哀家带来的酸梅子送上来,哀家记得小时候宸儿可是十分喜欢在吃药的时候含一颗酸梅子。唉,这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哀家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为他做几次.......”。
侍女便依言而去,待一碟子酸梅子送上来的时候,太后才试了试药汁的冷暖,然后缓缓送了一勺到君玉宸的嘴边。
“初初,初初.......不要怕,我来救你了,初初,初初!”
眼见君玉宸才喝了几勺子药汁便开始呼唤起子初的名字来,太后见状也是心下叹息了一声。纳兰皇后便趁机道:“母后,宸儿昨晚一直唤着这个名字,媳妇以为,他定然是有了心上人了。这宋子初说来媳妇也觉得挺好,不如......”。
太后瞟了纳兰皇后一眼,这才明白,原来这女人装了半天的温顺贤良,就是为了等自己去替她出这口气。这算盘倒是打的精,什么都被她算计去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对于太子君玉砜对君玉宸做的这些事情,作为祖母,她自然是心下明白的。长孙憎恶最小的弟弟深受宠爱,又是自己最讨厌的后母所生的嫡子。因此这些年来,为了防止这两兄弟争权夺势,太后便支持皇帝,早早的将君玉宸这个幺孙送到了封地。为的,不还是让他们少见面,少起矛盾吗?
这回长孙对弟弟动手的,事情论起来,的确是他不对。但明白是一回事,该怎么处理,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不能跟自己的儿子唱反调。太子是国之根本,是未来储君,以他的能力才学来说,他也胜任一国之君的重任。而今既然儿子都没有废太子的意思,那自己何苦去参合这种家国大事?
所以,才权衡考量了一番之后,太后这才谨慎的开口道:“哀家知道,宸儿曾经跟哀家求过,说他喜欢上了宋大小姐,希望哀家能替他向皇上求旨意赐婚。可是,后来皇后你不是看上了上官府的小姐么?哀家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祖母,自然不能在孙儿的婚事上面跟你这个正经婆母过不去的。所以,这才一直将此事压在了心里,并没有跟皇上提起过。今日一早,哀家也是听说了,说太子巴巴的赶进宫来求见皇上,让皇上将宋子初赐予他做侧妃。所以哀家这便连忙赶过来,看看宸儿是不是醒过来了?如果他没醒的话,你这个做母后的,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纳兰皇后这才知道,原来搞了半天,自己以为算计到了太后这个老虔婆。谁知道,她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后招在等着自己。
若自己此时表明态度,说愿意替儿子求娶宋子初,那么从今往后,自己这个婆母便成了那个始作俑者。而自己此时若继续含糊其辞的话,那太后说不定也就乐得事后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说一切都是她这个当母后的主意。到那时,儿子岂不是要恨死自己?
纳兰皇后心里咬着牙关,恨的都要滴下血来。面上还不得不继续装着笑,道:“母后您这话可真是见外了,宸儿是您的亲孙子,谁说他的婚事您做不得主来着?再说了,这宸儿他心里不是也心心念念的记挂着宋大小姐么?这......”。
她这面正说着话替自己辩白着,忽然,只见侍女们忽然尖叫了一声,接着就是原本躺在榻上的儿子君玉宸忽然坐起身来。因为起身太猛的缘故,整个人便有些撑不住往旁边一倒。
“皇祖母,皇祖母,求您......求您救救子初,求您帮帮孙儿.......孙儿不能失去她!”
君玉宸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张开嘴,就是一口又浓又腥的鲜血喷了出来。纳兰皇后躲避不及,胸前登时就染上了一大片。太后也未能幸免,只是稍稍要好一点罢了。但衣袖和臂膀上,也染上了零星的血花。
“宸儿!我的宸儿啊!你这孩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痴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