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凤仪宫中,纳兰皇后正端坐在凤座前,不远处帘幕之后,坐着形容拘谨的上官元吉将军。纳兰皇后好整以暇,手里拿着一柄绣工精湛绝伦的团扇,却并不怎么摇动。紫鹃在皇后身后看着她右手微微蜷起,便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又要发怒的征兆了。
上官元吉坐在珠帘前,虽然他是个军人,但也久于官场,看着纳兰皇后的脸色和说话的声音做派,也大抵知道,她这是对自己提出的要求不悦了。
但事关最疼爱的女儿的终身大事,上官元吉还是咬紧了牙关,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请恕末将斗胆,小女虽然性情顽劣大胆些,但对定王殿下却是一片真情。所以那日定王殿下在东宫后花园里这般公然与杨素容眉来眼去的,她回来便是哭闹不止。末将以为,皇后娘娘身为定王殿下的母后,对殿下的婚事就有着当仁不让的定夺权。所以,还请娘娘下一道旨意,定王殿下成亲三年之内,都不能纳娶别的侧妃姬妾之类的。若三年之后.......”。
纳兰皇后勉力压着心里一阵阵上涌的火气,终于轻慢的打断了上官元吉的话,问道:“若三年之后,是不是只有你女儿一无所出的情况下,定王殿下才能再娶侧妃姬妾进门?”
上官元吉微微垂脸,声音有些低滞的说了一句:“恳请皇后娘娘体谅末将的一片爱女之心。再说了,小女自小习武,身体底子素来都很好,想来,在生育之事上面,定然不会叫皇后娘娘您感到失望的才是.......”。
纳兰皇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道这人还没有娶进门呢,就开始挟制我这个做婆母的了。刚要开口回讽几句时,忽然见自己身边的紫卉快步进来,一脸焦急的模样,还连连对着自己打眼色。
纳兰皇后见状,便知道是有紧急的事情。再加上她一转念之后,也觉得不便对上官元吉翻脸,遂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他道:“嗯,上官将军所言甚是。只是本宫这里忽然有些急事,还请上官将军体谅一二。”
上官元吉闻言便立即起身,俯身行礼道:“是,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本宫稍后再仔细考虑一下,派人给将军回话就是。”
待上官元吉这边刚一转身离开,纳兰皇后就沉下脸,迫不及待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莫非是太子那边又有什么变数么?”
紫卉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连忙跪下,道:“不是,娘娘,请娘娘容奴婢细细说来,恳请娘娘不要发怒才是。”
“好吧,你说吧!”
“是这样的,奴婢接到消息,说是定王殿下从宋府出来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想着要去紫金明月楼摆花宴会,并且,还召了几位京城最负盛名的小倌前来陪酒......”。
“什么?宸儿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是要气死本宫么?”
纳兰皇后说着,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盅,几滴琥珀色的残液震出到了手背上,而后又皱着眉头厌恶的擦拭道:“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宋子初!哼,她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能够煽动本宫亲生的儿子跟本宫作对!这丫头,当真是可恶至极!”
“那娘娘,咱们如今可怎么办?这上官将军还没走呢,若叫他听见的话,那上官小姐岂不是又要闹腾一番?”
纳兰皇后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高高的仰起头,回道:“她闹?她有什么资格来闹?便是上官元吉那里,叫他知道也没什么。哼哼,本宫就是看不惯他们父女两,打量本宫好像非要娶他上官家的女儿似的,一口一个条件,什么不准娶侧妃不准纳姬妾,真是不知量力!也不想想,本宫的儿子可是皇子,又是嫡出,她上官府不过是臣下而已,居然敢跟本宫叫板?真是能给自己长脸了!”
说完,纳兰皇后便就势半躺到美人身长椅上,纤长的睫毛微震,阖了一会美目之后,才勉力睁开来道:“宸儿这孩子就是想激得本宫派人过去求他是吧?好,很好,都说是儿大不由娘,既如此,那就由得他去胡闹!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他能够拗得过本宫,还是本宫这个母后能够拗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