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馍馍醒来的时候,除了天上的点点繁星,四周一片漆黑。
她微微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晕倒之前的情形浮现在脑海里,钱馍馍觉得有些恍惚,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颤声:“师……师父。”
“玉儿。”那声音带着无尽的魅惑轻轻在她耳畔响起。
可是,这一声却惊得钱馍馍猛地站了起来,可一站,又感觉身子落了个空,片刻又被一道有力的手握住。
当再次落入那个怀抱的时候,钱馍馍只觉得满心恐怖。
她战战兢兢的抬起眼,只看见顶上的人一双泛着淡淡光晕的眼,天啊,眼睛是夜明珠做的么……
而人的肩膀上还有两团幽光对着她忽闪忽闪的。
钱馍馍险些又要晕过去了。
“玉儿,可是怕黑?”四周虽是一片漆黑,可是这丝毫不妨碍男子的视力。
他的声音无限温和,似怕声音一大便吓着她似的。
话音一落,眼前忽地一亮,钱馍馍原本要晕过去的双眼却被这一惊又瞪得老大,想晕都晕不了了。
透着四周带着梦幻般的紫光,钱馍馍才看清拥着她的男子正是白日里看见的人,他肩上的那团幽光正是那只玲珑可爱的银狐发出的。
“你……你是神仙么?”钱馍馍忍不住问。
闻语,男子终于露出了丝笑意,然后冲她摇了摇头。
钱馍馍疑惑的望了望围在他们四周的光晕,小声嘀咕:“我不记得有哪门功夫可以用来发光的。”
男子轻轻一笑,精致隽美的眉目顿时便灵活了起来,“这不是功夫,这是术法。”
术法?那是个什么玩意?
钱馍馍挠了挠头,正想问他作甚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却见自己顶上的仙人儿似的人物轻轻的说了句:“你果真是变了许多。”
这口气,恍如他们早就认识了一样。
但是,好像他们真的认识,可是,她的印象中确实没有这么个人啊。
那么,为什么看着他,她心口就会莫名的难受呢。
“玉儿,你看。”在她还傻愣愣的时候,男子一抬手指向远处的天边,她顺眼望去,原来有流星划过。
她盯着流星划过的星空,一动不动的。
一阵凉风吹过,钱馍馍身子一抖,她这才注意到他们正坐在一座悬崖处,远处山峰耸立,她低头一看,吓得一缩脖子,脸色煞白。
天,她刚才险些失足,而底下,是森森渗骨的深渊。
她刚才若是摔下去……
抹了把冷汗,不敢想了。
“冷么?”他低眸望她,伸手抚了抚她额间的碎发,动作温柔和润。
她瞪大眼睛,望着他手掌间幻化出一件月白披风来,然后替她系上。
诡异,这是她脑海里唯一跳出的词汇。
她低头看他那双白皙的手指轻便的在她领口处打了个结,身上果然不冷了。
“为什么我不认识你,可是却觉得很熟悉呢?”她忍不住轻声问了出来。
她看见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出来,笑声清朗,可钱馍馍却听得甚是心酸。
那夜,她虽坐在悬崖边上,却靠在他的怀里睡得甚是心安。
她不知道的是,他凝着她沉睡的面容看了一夜。
待到天边鱼白之际,他望了眼最后一颗星星,他分明记得她以前最喜欢拉着他在最高处看繁星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在他面前不吵不闹,即便知道是他把她掳到此处。
想着自家师父或许正在到处找她,钱馍馍不由皱了皱眉头。
手上传来湿润之感,钱馍馍低头一看,见银狐正在舔、舐她的手掌心,那意思,很显然在亲近她。
她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银狐的头,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只银狐。
他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是她能看得出来,他很悲伤。
所以,她即便心中着急,可是却不忍心说出离开的话来,她想,他或许是孤寂的罢。
第二日,钱馍馍有些坐不住了,这深山,要等她家师父寻来,也不晓得要花多久。
似乎感受到了她心底的焦急,男子抬眸望了她一眼,随即是长久的沉默。
每到吃饭的时辰,他虽不说话,却能拿出她爱吃的食物来。
她怕他施了什么妖法,一直不敢吃,直到肚子饿得实在不行,她才慢吞吞的咬上一口。
天黑的时候,她裹紧披风,靠在山石上便能睡过去。
可是,醒来的时候又在他怀里。
正在她发呆的时候,她见他启唇,轻声问她:“可愿跟我走?”
“去哪?”钱馍馍下意识便开口。
“回我们的世界里去。”
“我们的世界又是哪?”
对话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他目光从她身上缓缓移开,望向了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
半晌,才听他低低说道:“玉儿,我只有三天的时间。”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给她的安定感是那么的强。
看他眉宇间的忧愁,她疑惑的问:“你术法这么厉害,难道也有做不到的事?”
闻语,他转头看她,随即一笑:“有,比如,你不肯跟我走。”
彼时,风吹起男子的衣袍,他的笑哀伤而绝美。
后来,钱馍馍总想起他此时的模样。
她不忍看下去,嘴里轻轻的道:“我该走了。”
那原本安安静静蹲在石头上的银狐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银狐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随即拦在钱馍馍的面前。
钱馍馍不禁讶然,这家伙能听懂她说的话?
随即想起男子的诡异,她想,他养的宠物自然非同寻常。
“你舍不得我么?”钱馍馍蹲下身子和银狐平视,那银狐又发出一道声音。
“可是,银狐,我也有我在乎的人啊。”钱馍馍浅浅一笑,随即站起身来,望了眼还背对着她的男子,转身离去。
当她跨出两步的时候,她听见身后男子说道:“玉儿,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你说,初心不改,方得始终。可是,玉儿,纵是历经八百年,我的心一如初始,可是,我的始终呢?”
她恍如听见他极重的气息在胸口流窜,“你离开我,就是我要等的始终么?”
这语气不知是埋怨还是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