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忽忽回到月来阁中,已经临近中午了,曲婵的小腿疼痛不已,惆怅感席卷了她的神经。一回来,她径直走进自己就寝的房间,放下舞衣,一股脑儿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不去理会外界的事情。
她把自己关了起来,蒙在房里,拿回来的舞衣挂在了屏风上,舞衣的材质是淡粉色的绸缎翠烟衫,彩线绣的罗兰花活灵活现,若不是薄裙下隐隐寒光 乍现,也是件美丽修身性感的艺术品...
她呆滞的趴在桌旁,手为枕,身心俱疲,一想到嫔舞宴,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束琴和栗香也已起床,瞧见了她回来,在房门口敲了几次门,曲婵把头埋在手里边,没有回应,心情糟如一团乱麻线,只想把自己关起来一个人静静待着。。
这种颓废的状态一直延续到了晚上。
嘭嘭,门又敲响几声,传来栗香姑姑年岁有质的声音。
“曲秀女,快开开门吧,你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里一个下午了,我准备了参片粥,冷了就不好喝了。”
栗香别有母爱的声音传进耳朵,颓废了几个时辰的曲婵,情绪好了一些。她后知后觉的站起来,身上的太监服脱下扔在地上,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色亵衣裙,拖着疲惫的心灵,开了门。
“姑姑..进来吧...”曲婵看了栗香一眼,表情茫然忧愁。
“你怎么了,为什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你知道吗,束琴都急坏了,姑姑还以为你受欺负了。来,坐下,跟姑姑说说好吗?”
栗香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在粥旁边,还有一瓶金疮药。
“这粥里怎么会有人参,我只是个秀女,御膳房不会给我送这么好的东西来的,是姑姑费心寻的吗?”曲婵强撑起一抹微笑,跟栗香一起坐到桌前,她的身体不那么累,最累的是心。
“参片和金疮药都是早上送来的,你还没回来前,就送到这里了。是皇上身边的米公公送来的,我一看到这药,以为你出了事。结果你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们都很担心你状态。”
栗香将参片粥放到曲婵面前,望到曲婵小腿上微微溢出的血迹染红了裤脚,皱紧了老眉,“你的脚受伤了,是捉翠鸟的时候伤的吗?姑姑拿芦荟给你擦擦,金疮药是疗伤的宝物,加上芦荟,可以止疼的。”栗香说着,起身就要去拿,她的关心和慈爱,触动了情绪悲伤的曲婵。
“栗香姑姑。”再也不想憋着心酸,曲婵姣好的容颜柔和,伸手抱住身边如同母亲般温柔的栗香。
“姑姑,我该怎么办,我好乱,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怕我怎么做,都会是错的..”曲婵的心里防线在栗香面前变得低弱,她把头靠在栗香的肩膀上,像一个孱弱的孩子,抱着疼爱自己的母亲。
栗香真的如一个母亲般亲近,她抱着此刻孩童般童真脆弱的曲婵,用手轻轻拍打曲婵的背,笑容满足,“傻姑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是不是跟皇上闹脾气了?你捉鸟的时候,碰见了皇上对吗?腿上的伤势捉鸟伤的吗,疼不疼,姑姑给你揉揉。”
曲婵摇着头,泪水在眼眶打转,“姑姑,做女人好难,做他的女人更难。没有平凡的奢华,也没有简单的快乐,善良会被剥削,真诚会被嫌恶,我好迷茫,我讨厌现在这个被捆绑的我自己。”
费口说出的心声,是她最想发泄的话。
“人生是条很长很长的路,只有弯路,而没有绝路。你受了那么多苦头,我也很心疼,但你要相信,天将降大任于世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也许你注定不是个平凡的女子,你所得到的,和你未来拥有的,也会与别人不同。万事皆有守恒定律,失去的,和你拥有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那都是平恒的。”
栗香总能说出这样一堆俗人所不理解的人生哲理,令人钦佩。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不公平是它的本性,人的本性都难改变,更何况是世界的。我要是穿上舞衣,也许能为我身边的人谋一条活路,同时也会失去另一样珍贵东西..我要是不穿上这件舞衣,荣华富贵集一身,身边的好友亲人却要为我遭受劫难,这比让我自己受苦更痛苦。”曲婵缓缓的抽出视线,不想让泪水模糊了视野,昔日坚强的自己,如今变得扭捏。
没想到,栗香反而露出了另样的笑,握住曲婵的手,“其实啊,在我看来,你的烦恼,很多时候是你自己给自己徒添加的。在这里,谁是你头上的天,谁是守护你一生的人。是皇上,是你未来要相守一生的天下君王,你总是畏惧许多事情,倏然不知,只要你守住他的心,成了真正的宠儿,你的地位荣升,什么事,都不用再去担心。”
栗香语重心长,身上散发淡淡的青木香,从她掌心传来的温度,是母亲般温厚的暖。
“不..我要的是爱,不是虚荣的外表.我不能沦陷..我不想追求位高权重,不想虚华度世..我不要我的爱变成虚假可怕的恶念,不可以丧失自己..”曲婵相当的纠结,俏丽的脸庞半占红润,半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