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安城里逛了大半天,李母已经十分疲倦。颜丛雪吩咐盼儿去雇了顶轿子,陪着李母坐轿回府。盼儿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悄声问颜丛雪:“表姑娘什么时候再出来置办东西?”
李府的丫鬟家丁平日只伺候老夫人一个人,虽说不累,但总有些烦闷。老人家的规矩又多,平时哪里敢说笑?但这两天来了个年轻貌美的表姑娘,不仅长得漂亮,待人也是十分地和善。因此盼儿渐渐的胆子也大了些,跟颜丛雪说话也没那么拘谨。
颜丛雪在盼儿脑门上轻轻一敲,笑道:“放心吧,下次出来一定还让你带路。”
盼儿高兴的直拍手,临了还怕颜丛雪反悔,伸出右手小指,说道:“就这么说定了,表姑娘可不许反悔。”
颜丛雪看着盼儿伸过来的小指发愣,细长的眼睛看向盼儿以示询问。盼儿拉起颜丛雪的右手,用小指勾起她的小指,笑道:“我们拉钩,表姑娘你不许骗人。”
“好。不骗你。”颜丛雪这才明白,原来两个人这样勾勾手指就算做一个约定。
用过晚膳后,颜丛雪一个人坐在房里,将白天买的四样东西又都细细地看了一遍,手中来回摆弄着它们,自言自语道:“祁国除了景致优美,引人入胜之外,这里的东西也丰富多样,真是个好地方。只可惜,缺少明君良将,不然我昌黎国也不至这么轻而易举地占据中原。”
她将手中的金簪往桌上轻轻一放,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那笑容像冻土中钻出的花朵,即使是那么不屑而冰冷,在她脸上也还是有一股别样的动人情致。
正月二十,天刚蒙蒙亮。有人轻轻敲着颜丛雪的房门:“表姑娘,该起了。辰时一刻就会有人来接姑娘进宫了。”
颜丛雪应道:“好,马上就来。”她穿好衣服,还未梳妆,就走到院中,闭着眼睛感受着冬日早晨冰凉而清新的气息。
忽然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凑到门口,看见对面那户人家不知将什么东西在地上洒出不同的形状,然后又将稻谷等物放在里面。
她正好奇地看着,小丫鬟盼儿跑过来,说道:“哎呦,我的表姑娘,你站在这儿干嘛呢?快去梳妆打扮呀。”
颜丛雪拉住盼儿,向对面一努嘴,问道:“他们在干嘛呢?”
盼儿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回道:“哦,今天是小填仓节。他们把五谷杂粮放在炊灰洒出的粮囤里,象征着五谷丰登。怎么姑娘你不知道吗?”
颜丛雪摇摇头,道:“我家乡没有这样的习俗。”
盼儿想了想,说道:“嗯,老夫人也从未提过填仓节。皇上和娘娘选这个日子接姑娘进宫,可又要热闹一番了。哎呀,快别说了,华奴姐姐让我叫姑娘去梳妆呢。”便拉着颜丛雪赶紧进了屋。
华奴替颜丛雪梳好发髻之后,李母拿过一件红裙,说道:“这是昨天萼儿叫人送来的。她说你身材高些,穿着她的衣服也不合身,这是她叫人按照你的身形做的,说是叫什么石榴裙。”
颜丛雪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件石榴裙,赞道:“触手柔软,色泽又这般亮丽,表姐真是费心了。不过,需要这么隆重吗?”
李母道:“宫里规矩多,现在又是在正月里,穿戴的隆重些没什么不好,总之听萼儿的没错。”于是推着颜丛雪去换上。
颜丛雪换好衣服出来,盼儿第一个叫出来:“真是好看!”她盯着颜丛雪看了又看,笑道:“盼儿也找不出个什么词儿形容表姑娘,只怕皇上见了姑娘也要流口水的。”
李母斥责道:“盼儿,话也是乱说的吗!”
盼儿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欠妥,忙捂住了嘴巴。颜丛雪向她做了个鬼脸,小声说道:“你以后可要好好管管你这张嘴。”
正说着,家丁来报:“夫人,表姑娘,宫里的常公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