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的天空伴着凉风习习,压抑的黑云近得几乎让人窒息,天上雷声滚滚,一派山雨欲来的景象。
桃城县街上,人们行色匆匆,生怕与大雨邂逅.
街边一棵高大的杨树旁,一个身影显得格外落寞与凄凉。
此时的愈彦,一脸胡茬,蓬头垢面,衣服散发着劣质酒水的味道,乞丐见到也要退避三舍,细心的人可以从他眼神里发现,此人一定已有几宿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高大的身躯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正在此时,街上广播正放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爱的纪念》,曲子悠扬而动听,婉转而轻盈,音乐入耳,愈彦抬起头向天空望去,眼神定格在天空的某一个地方,不知是什么触痛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愈彦苦笑了一下,说了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杨怡,你竟如此心狠!”
落魄中的愈彦有着别人难以理解的辛酸和无奈,只能说命运弄人,时运不济。
今年24岁的愈彦毕业于山鲁大学中文系,在1991年大学生算得上是指点江山的天之骄子,作为在山鲁省第一学府毕业的高材生,愈彦本来可以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为数不多的名额留在省城工作,但愈彦难舍故乡情怀,毅然回到家乡发展,被分配到桃城县文教局,在教研室负责教学改革实验.
然而怀抱跃马五湖、纵横四海壮志准备大干一场的他,在桃城县工作一年后,却被现实狠狠的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在这次县委副科的名额被只有中专学历的任志顶替之后,当年花轿子人人抬的风光已然不再。
大学高材生飞身直下三千尺,然而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处境,却逐渐就成了别人饭前茶后的笑资。
当然沦落到今天这种窘态可不仅仅因为这些,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昨晚大学同学孙思思的一通电话,告诉他大学相恋三年的女友杨怡和别人订婚了!
孙思思还告诉他,其实杨怡订婚有一个多星期了,一直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所以通过孙思思转告给他,杨怡的原话是,彼此之间既然给予不了对方想要的未来不如好聚好散,不要怪她心狠,怪只怪世态炎凉,忘了过往吧!
愈彦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他和杨怡的感情一直很好,两个人在大学的一次诗文比赛中认识,当时杨怡便被愈彦的才华和文采吸引了,从此两个人开始了三年的爱情长跑。直到毕业后两人分开,杨怡选择留在省城的报社担任编辑,而愈彦则决定回家乡发展,为此他们还吵了一架,但谁也没有说服对方。
挂了孙思思的电话后,愈彦急忙将电话打向了杨怡,他急迫的想知道真相。电话那头嘟了好久却无人接听,愈彦似乎明白了,望着静谧的夜晚,脑海里闪过大学三年和杨怡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着孙思思的话,愈彦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说什么居然说不出来,不知不觉间,愈彦哭了,曾经的呢喃仿佛就在耳边,然而,飘了一下便又飞远了。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甚至只是一个别人编造出来愚弄他的,然而他知道,他和孙思思只是点头之交,还不至于开这种玩笑。
这全都是真的,他被人甩了!是的,被一种让他最痛心的方式!
杨怡会不会受人所迫?这种想法曾一闪而过,很快他便把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否定了,好一个世态炎凉!眼前的种种,他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他恨!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承受着事业和爱情的双重打击,愈彦几近崩溃,理智告诉他,他不可以更不能倒,大学里养成的书生意气时刻提醒着他,即使要败也要败的心服口服,即使要输也要输得宠辱不惊!
然而对于任何一个坚强的人来说,都有着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杨怡就是他内心的柔软,他接受不了杨怡对爱情的背叛,这种感觉就像被最亲近的人在背后捅了一刀一样难受,此时的他心如刀绞,他的心在滴血!对愈彦而言,迈过去这道坎很难,迈不过,可能终究一生就会郁郁寡欢了。
从知道这件事他就一直喝酒,醉了便睡,睡醒又接着喝,可惜,日暮酒醒人已远了。
究竟喝了多少,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今天早上肚子饿,便来到了街上。
看着路上的陌生人,愈彦感到从未有过的多余和孤独。依偎着老杨树,此时杨树成了他最忠诚和信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