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着他衣服上特有的香气,猛然想到了细雨绵绵的江畔小路上管碧城无奈的口气,当时的他似乎陷入了无法解开的迷局之中,寻不到出路,满心愁苦。而我们活在尘世之中,受外界所扰,想要无烦无忧又哪有那么容易?
我叹了口气,冲白洛彬笑道,“咱们家仗义疏财的白六郎,什么时候也学会唬人的本事了?”
白洛彬嘿嘿一笑,还想再说几句玩笑,四舅母已在前面招手叫我们。我与白洛彬快步走过去,四舅母指着一家门脸不大的面店说道,“我刚问了富贵,这陶家屯地方不大,商铺也少,你们两个看看,这面店还合心意吗?”
白洛彬笑出了声,揽着四舅母的肩膀道,“四婶,你别拿我们两个当孩子看,都多大的人了,还用这种口气和我们说话。我们两个吃什么都成,你不用担心。咱们抓紧垫一口,赶紧上路才是正经,我听小可说,到了晚间,上山的路可难走呢。”
四舅母点了点头,“那就在这里吃一点儿,大家折腾了一上午,想必也都饿了。”富贵叔先进店看了一圈,不一会儿领着掌柜的走了出来。那掌柜的四十多岁年纪,个子不高,戴着一顶西瓜帽,见到四舅母,急忙行了礼,“不知东家光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四舅母不解地看了富贵叔一眼,就听他解释道,“四太太不知道,这家铺子之前是咱们白家的,后来连带着后面的那块山地一并租给了他。”
四舅母哦了一声,冲掌柜的点了点头,由李妈扶着进了店。白洛彬与我并肩跟在后面,他小声道,“怎么样?我就说老家这边的家业大着呢吧?”
面店不大,屋子里只摆了四五张桌子,因为过了饭时,也没什么客人。四舅母招手叫我和白洛彬同桌而坐,又对一旁的李妈与两个仆妇说,“如今是在外面,不必拘礼,这里不用你们伺候,赶紧找个地方坐吧,想吃什么就跟富贵说,回头一起算账。”两个仆妇对视了一眼,等李妈应了声是,这才跟着李妈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
不一会儿,栓子的第三辆车跟着停下,琉青扶着王妈走了进来。王妈之前一直服侍母亲,甚少出门,也坐不惯车,路上吐了两三次,这会儿脸色惨白,脚步虚浮,显得格外虚弱。我急忙站起来问道,“王妈,你不舒服吗?”
王妈连忙摇了摇头,“不碍事,姑娘别担心,没事儿的。”
琉青道,“王妈年纪大了,又有点儿晕车,折腾了一路,吐了好几次。早知道这样,说什么都不应该带着,何苦遭这个罪?”
王妈紧着摇头,“不遭罪,不碍事的。姑娘,你别听琉青这丫头胡说,就吐了一次,回头就好了。我和夫人主仆一场,我说什么都要去庙里给她上柱香的。”
四舅母叹了口气,“亏了你有心,赶紧找地方坐吧,你要吃什么,就跟富贵说一声。”
“什么都不吃了,只喝两口水顺顺气就行。”王妈说着,和琉青坐在了靠门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