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漪看着他从拥挤的人流中慢慢地走远了,十分担心地说道,“六哥是要去哪儿?这时候还是不要走散了,大家都在一起吧。”
琉青道,“九小姐放心,六少爷做事稳重,不会莽撞的。他去,肯定是有道理的。”
等了片刻,白洛彬领着潮生走了回来,他低声对我们说,“前面两个军队打起来了,火车不敢过,怕殃及鱼池,只好在这里等消息,看什么时候前面放行了,才敢过呢。”
我嘶哑着嗓子问道,“那什么时候有消息?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洛彬为难地摇了摇头,“还不知道。”
富贵和栓子小声嘀咕道,“敢情刚才是大炮的声音?我还以为是哪个小混蛋在车厢里点了个炮仗呢!”
就这么一直等到天快亮时,火车才又行进了起来,我看着同样一夜未合眼的白洛彬,总算松了口气。之前听人说,因为突发的战事,火车停个三天五天乃是正常事,就是政府也无权干涉。好在我们已经可以正常通行了……
黎明的曙光总是给人以无限希望的美感,即便此刻车厢里充斥着难闻的味道和各式各样的声音,我依然忍不住闭上眼,虔诚地祈祷起来。请保佑我的母亲吧,她这一生已经十分可怜,请不要再折磨她。任何的苦难,我都愿意背负,都愿意承受。只是希望,让我的母亲平安喜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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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累极了,我终于还是迷迷糊糊的靠着白月漪的肩膀睡下。伴随着火车行进时的震荡,我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过去,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
那大概是某一个夏日的傍晚,黄昏的夕阳灿烂似锦,我受了气,抹着眼泪去找她。她当时正坐在小院里休息,听我的脚步声,立刻睁开眼,柔软地看着我,“蓉萱,你怎么了?快到我这里来。”
我抽泣着走过去,委屈极了,“母亲,白月珊她们又骂我了。”
母亲微微一怔,随后笑了起来,“哎哟,我的蓉萱受委屈了。”她那时就已经没有力气抱住我,只能心疼地拍着我的手背,“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蓉萱长得这么好看,像极了我,如果变丑了怎么嫁人呢?”她一边说,一边抹去我眼角的眼泪,“蓉萱不难过,还有我陪着你呀,以后别人不跟你玩,你来找我,我最喜欢和蓉萱说话了。”
我这才破涕为笑,“真的吗?”
“当然了。”母亲温柔地笑着,“因为蓉萱是老天爷赐给我最好的礼物呀!”
最好的,礼物吗?
得了母亲这样的称赞,我果然不怎么难过了。迟暮的夕阳暖洋洋地笼罩在我们的身上,又将我们的影子投注在身后的土地上。那画面珍贵的像是一幅图画,定格在脑海里,怎样都挥之不去。
母亲,你千万不能有事。
千万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