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管事的特意叮嘱我,九小姐不常来省城,加之这片地界又比较特殊,要我紧紧跟着九小姐,倒不是信不过九小姐的为人,只是以防万一,若是在这里真惹出了什么事儿,怕是不好解决。”
白月漪倒是无所谓,只笑着说,“你要是不嫌麻烦,我没什么说的。正好也不怎么认路,我刚才听你谈吐,知道也是有些见闻的,正好陪我说话,也跟我讲些新鲜有趣的事情听。”
“见闻不敢说,不过是给主子们开车,听主子们说了些话罢了。”这司机是白家的老人儿了,名叫振德,他为人很是圆滑,很得门房张管事的心思,认为他做人滴水不露,是个可造之材,因此一直留在身边,非特殊情况,很少派他出来。他为人也精明懂事,甚少谈论是非,脑子又灵活,因此各院的主子对他也相当推崇。这次张管事虽没说别的,但振德心里却明白,九小姐这一行肯定是有些说法的,不然张管事绝对不会将事情交代给他。因此一路上也留着心,不过九小姐白月漪正是最好的年华,天真烂漫,一路上笑嘻嘻的看不出什么心机,倒不像有什么情况。不过之前也听内院的人说过,这一次从老家过来的蓉萱姑娘与九小姐深受老太爷的倚重,和过去真是大大不同。白家的人谁不知道,在这里白老太爷就是天,是一家之主,他看重的人,就是下人们该追着捧着的人。于是一路上他照顾的得心应手,见白月漪高兴,他心里也有了几分沾沾自喜。
白月漪指着前方问道,“那就是学堂的门口吗?依我说,这洋人也真有趣呢,把学堂建造的倒是牌坊一般,和老家那边的学校一点都不同……”
振德道,“我听说,洋人们极是喜欢高大宏伟的建筑,觉得这样才恢弘大气。如今洋人们的东西最受国内的富商太太们喜欢,咱们白家的商铺最近也开始了海外贸易,进了许多洋人的货呢,每次船一靠岸,都是一抢而空,供不应求呢!”
白月漪听他说起船,不禁想到舞会时所见的左治,再想到他似乎是什么远东贸易运输公司的老板,就笑着问,“振德,你知道左治吗?”
“哟,咱们江城谁不知道他呢?”振德微微一笑,“现在左老大的事情已经被传得人尽皆知了,听说还有香港的导演很是看重他的能力,想把他的事情拍成电影呢。据说啊……女演员要找夏之岚演呢!”
“电影我是听过的。”白月漪边走边说,“据说像是连环画一样,不过不是印在纸上,是印在白色的布上,上面也是一帧一帧的,可好看呢。之前李笑芬去城里探亲的时候,她表哥请她看了一次,回老家后和我说了整整七八天,翻来覆去的就说真是先进的好东西,听得我也心潮澎湃的。这一次你若不说,我早就忘记了,回头要找个机会,让六哥带我见识一番。”她微微一顿,又好奇地问道,“对了,这个夏之岚是什么人?”
振德笑笑,“这个电影我也没看过,这是富人才会玩的时髦东西,我们这些穷人也只是听说罢了。不过……据说这东西和连环画有些不同,可不是一笔笔画出来的,是用机器拍摄下来,然后放映的。这个夏之岚就是个演电影的,之前听七少爷提过一嘴,说她祖籍潮州,后来才辗转去了香港,一开始做的是歌女,后来给导演相中,这才转行当了演员。她现在在香港红得吓人,许多洋人都倾慕她呢。”
“是吗?”白月漪很感兴趣地扬了扬眉,“那还真是厉害呢。”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学校的正门口,振德道,“九小姐在这里稍候,我去找个人打听一下八少爷的位置,免得咱们两个大海捞针一样的找,那可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好!”白月漪冲他一点头,注意力全被校门一侧的花丛吸引了去。雪白的花丛开得灿烂无比,清香四溢。她慢步走过去,正看得专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小野猫,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