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婳话头一滞,不再逗弄她,而是神色严肃的说道:“月,你入宫虽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可到底现在已经嫁给了独孤熵,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你在宫中也没个朋友,又不能时常出宫与我聚聚,日后的日子你可想好要怎么过了?”
赢婳有些担心的看着练月,练月也是如她一般是个要强的人,要她学着秦紫衣和后宫其他的女人一样费尽心机去讨好独孤熵,不惜轻贱自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练月即便一辈子做个不受宠的二皇子妃,哪怕是被打入冷宫也绝不会低着头去求着独孤熵施舍一份感情给她,于她而言,入宫与进了坟墓又有何差别?
正是因着赢婳了解练月的性子所以才格外的担心,现在看来,练月唯一的出路竟是对独孤熵用情了?
一个女子无情无心,无牵无挂的生活在后宫之中,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悲哀?那种孤寂凄凉,又有谁人能懂?
练月状似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赢婳,你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的,你还不了解我麽?”
赢婳悠悠一叹:“就是了解你,所以才会更加的担心,以后你一人在宫中的日子,要怎么过?”
练月牵强的扯了扯唇角:“大不了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练月云淡风轻的话听得赢婳一震,沉吟了半晌,赢婳终于开口缓缓说道:“月,我认为,你应该有一个孩子。”
“孩子?”练月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对上赢婳笃定的眼神。
“是啊,孩子,后宫的女人朝夕争宠,活的疲累不堪,你不想与她们一般,不想落得个孤寂终老的下场,便要个孩子吧,即使,这个孩子是与你不爱的男人所生,他会陪着你。”
赢婳认真地看着练月,脸上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闻言,练月也沉默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自从她入宫以来,看着宫里那些没有硝烟的争斗,她的心都是冷的,看着一人胜了,一人败了,今日她死了,明日另一个忘了,在宫里,最轻贱的便是人命,那一幕幕的在她的眼前发生,她便感觉周身止不住的发冷。
死,练月不怕,可是她却不想人不人鬼不鬼的像那些追名逐利的女人一样活着。
可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练月似乎明白了,在那深宫之中,佳丽三千,可皇帝只有一个,她们争夺一个夫君,总会有人成功有人失败的,那么没有得到皇上的心的那些人,她们除了权力还能争夺什么呢?
权力,也只是她们慰藉自己空虚的灵魂的手段罢了。
打从练月入宫,她活的步步为营,步步算计,夜深人静只有她孤身一人时,她饱尝了孤单的滋味,原本以为她的一生就要这么过去了,可今日听赢婳如此说,练月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孩子,一个她的孩子。
练月忽然莞尔一笑,柔声对赢婳说道:“赢婳,谢谢。”
赢婳心知她是想通了自己的用意,淡淡一笑:“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
送走了练月,屋内只剩赢婳和柳叶两人。
柳叶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月小姐真是可怜。”
可怜。
赢婳缓缓摇了摇头:“不,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早在她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种觉悟,只是,月,我不想她活的不幸。”
练月的命运,如果她没有遇到赢婳,或许她已经被打死了,可如果她没有遇到赢婳,或许她也就不会走上这条弄权之路,至于像柳叶口中所说的可怜,赢婳笑了笑,可怜与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小姐,夜王府秦管家求见。”门外的仆人低声说道。
赢婳不禁放下手中的书,笑了笑:“请秦管家进来吧。”
“是。”
说罢,那仆人便离开了,没过一会儿就见秦管家一脸恭敬的走了进来,对着赢婳施了一礼:“小姐,王爷拍奴才来接小姐去王府小住几日。”
“去王府小住?”赢婳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这么做?”
“奴才不知王爷有何用意,王爷直说了叫奴才一定要接小姐过去。”秦管家一五一十的说道。
赢婳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柳叶可不干了,放下手中的活连忙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这可不行,秦管家,你不知道女子在嫁人前是不能与新郎官见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