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恂顺手将手里看上去只稍稍啃了两口的蛇肉丢开,拍手站起来笑了笑:“你吃饱了就好。我方才看过了方位,我们没有走错,但这里距离最近的一个村落,还要再走上大概两三天,对了,你这样失事,忽然中断了联系,想必家人朋友也要心急如焚的吧?等到了村子里,咱们再想想办法吧,虽然……我现在也是身无分文。”王恂摊了摊手抖抖口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表示他的确也在飞机坠毁当中失去了所有的财物和个人所有品。
但他提到家人朋友,慕初晴原本笑吟吟的脸,却骤然沉了一沉。
当然理由,王恂是很久以后,看到她和家人的相处才明白的究竟。
但那时候,他只是瞧着面前本来面带羞涩的女孩子骤然沉默下来,面上好看的红潮瞬间褪却:“不,两三天不打紧。只要在半个月之内,不,或许更久……对我来说都不要紧……我的生死,并没有那么重要,”慕初晴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半响这才勉强弯了弯唇角挤出一个笑容,“别担心我,唔,我并不是需要你太过分照顾的姑娘啊。”说完这句话,她脸上才显出了几分俏皮,瞧着王恂得意的笑了笑,续道,“只要你能坚持走,我相信,我一定也能坚持下去的。”
王恂看了她一眼,却忽然严肃了一下:“不,在我看来,你就是需要我多照顾呵护怜惜的女孩子。”
而剩下来的这两三天的路程,王恂也的的确确,把她照顾的很好,他是切实履行了他的这个诺言——甚至,出乎慕初晴意料的好。
原本看王恂的打扮和他那一口和美国当地人毫无二致的英文,慕初晴将他当做了某些行业的精英。
但这些天同行下来,见识了他随随便便就能从野地里变出吃的东西来的本事,以及他辨别水源寻找栖息地的本领,慕初晴才发现,这个男人的野外生活经验,好像和他裹着的那层“精英”的皮一样,在两个领域涉猎都极为广泛。
不单单如此,王恂对待她的方式,让慕初晴在那个时候才忽然感觉:这么多年了,我才像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被人捧在了手心里。
“………”慕初晴听到王恂说到这里,忍不住的愣了一下,“喂喂喂,有没有你这么自吹自擂的?”
“这话是你自己后来说的吖。”王恂挑了挑眉,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要不然,你后来怎么会嫁给我?”
“……”慕初晴哑口无言:难道说,自己真的说过这么煽情的话?简直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啦!
眼看着村落遥遥在望,草屋的尖尖顶落入眼帘,慕初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格外闲适,对比着自己的污脏又格外美貌干净的青年,居然隐隐有了那么一点儿不舍得。
这个村落是以前的老美国人——印第安人留下的遗迹建筑群,所以才故意做成了圆草房的样子,但看上去归看上去,实际上一旦步入这个村子,这一段短暂的,与世隔绝好像天下只有他们两个人都生活,就会就此告一段落了。
尽管脱险是她一路以来的孜孜所求,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真的要结束这段旅程的时候,她却依旧觉得,心中不舍起来。
“这也是我说的?”慕初晴目瞪口呆。
她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饱含恋慕又饱含深情的话来呢。想也知道,一路风餐露宿,就算王恂对她再照顾也好,在野外的生活哪里能比得上坐在现代化的家里舒服?
不能洗澡,晚上估计也睡不安稳,再加上吃的喝的估计都不会太习惯,还要偷偷摸摸找地方解决生理问题,她若是真的会对这些日子恋恋不舍,那么真正不舍的,必然不是这种艰苦的日子本身,而是和她一起共度这段时光的人了。
因为和你在一起,所以才会甘之如饴。如果她真的告诉过王恂这种话,那么当时,她必然对他迷恋至深。
但以她的性格,她更应该……把这种心情压在心底,让时光把这种心绪酿成醇酒,而并不是,把它直接的说给对方听啊。
慕初晴的眼底泛上了怀疑,王恂干咳了一声,呐呐道:“这句话的确不是你说的。”
居然瞒不过她!果然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自己吗?
“但是,我能从你眼里看出来啊。”王恂旋即自恋而又得意的勾了勾唇角,眨了眨眼睛,“你当时看着我的样子,就好像这一进村子我就会直接丢下你一样,就好像是要被活生生丢在野地里的小白兔……”
“你才是小白兔!”慕初晴羞恼交加伸手捶了他一下,死活不信她当时居然真的露出过那种神态:这不可能!
她一贯都觉得自己是外壳坚硬的姑娘,小白兔,这是什么**喻!
但隐隐约约的,从王恂详细的描述里,她却好像渐渐的想起了当时的点点滴滴,而她无法真正反驳的是,她当时好像真的留恋着那种种不便利又不舒服的日子,好像走进那个村子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的抓住了王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