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夜明珠……”那老者蠕动着唇皮,颤抖着手这就要去拿,王恂却手掌一翻,冷冷说道,“这个给你了,你我就两清。记住,我今天没有来问你要过替身木人。”
那老者嘿嘿笑着点头:“大人放心,老头儿今儿个不过是送了您一点儿存货,至于别的,什么都没做。”两人这就达成了协议,王恂便将那明珠放进了老头儿的手掌心里,也不管那人贪婪的盯着那珠子左看右看,他只径自拉了慕初晴就走。
出了店门,那股子压抑的气息,这才一散。
慕初晴拉了拉王恂的袖子,回头看了看那叫做“暖熙”的香烛店门口,和普通的香烛店并不二致的门面——上头写着的测字测算等等,都像是别有用意:“你给他的……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妨碍?”
王恂摇了摇头:“这东西我们家里多得是。小时候我是拿来当弹珠玩儿的。这徐老头儿的出身旱地,才觉得这些东西宝贵的很,在我们家里头,却是压根不稀罕的。”说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你这是担心我?”
慕初晴却盯着他:“你可别骗我才好。我固然担心桐桐的生死,但是我也很清楚,对我来说,最重要和最亲近的人,只有你了。你好我才好,你若不好,我和这个孩子……怕都是活不下去的。”
王恂闻言蓦然一震,瞧着慕初晴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感动之色,但他脸上却只是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但他这话刚刚出口,却忽然浑身一抖——慕初晴不知他为何显出这等神色,忙忙冲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只看见一道杏黄色的衣襟,消失在了隔壁铺子的阴影之中。
她忍不住的拉了拉王恂的衣襟,王恂这才回神过来,虽说有些勉强,却到底还是笑了一下:“没事,我们回家吧。”
王恂一路上,神色有点儿微妙的恍惚。
和他最是亲近的慕初晴自然不会对此一无所觉。
她不动声色,但当她将手轻轻搁在对方手上的时候,王恂却像是被火烫了一下骤然震了一震。
慕初晴这时方才微微挑了挑细长的眼眸,关切的看着他,柔声问道:“怎么了?”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平日里不管多大的事情都能气定神闲的男人,这会儿却露出这等神思不属的模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回想起来,方才出店门的时候,王恂还是好好的。
直到……他好像看见了什么。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王恂他到底是瞧见了什么?
王恂脸上阴霾隐隐,但是对上慕初晴满怀信任的,和温柔清澈的眼眸,他却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这么一说,你也就姑且听之。”他轻叹道,“方才,我好像是……瞧见了目连。”
这么多年过去,他竟也觉得诧异,人类的几十年,却好像根本就没有在目连身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数十年,仿佛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那个男人依旧是当时他们初见时候的模样,只是他现在一身杏黄色僧袍却极为整齐而干净,不像当时一样,油腻腻的就像是个假和尚。
惊鸿一瞥,但当他想要确认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目连的时候,他却已经隐没在了角落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慕初晴的脸色倏然之间沉了下来。
她张口结舌,那一瞬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一次听母亲说起,自己的生身父亲应该是一个叫做“目连”的僧人的时候,她恨过那个男人,也想过从此不见他——毕竟作为人类,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那人是垂垂老矣还是不在人世。